Chapter4(第2页)
顾刈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保护性工作?可是他已经失忆了,安排在刑侦支队……”
杨局长明白顾刈所指,便说道:“继续从事一线工作,对于魏鸷同志恢复记忆很有帮助。而且,在刑侦支队工作,也未必不是最安全妥善的保护。”
“他来刑侦支队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这么久了?”顾刈下意识感叹,“杨局,像这种特殊情况,您好歹也应该事先跟我先个招呼吧?”
“打招呼?你是什么身份?心理咨询师?还是顾大队长?”
杨局长的话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顾刈的天灵盖上。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半个字也挤不出来。没错。这一年来,他像个怂蛋一样,白天蜷缩在这间门可罗雀的心理咨询室里,翻着那几本警校时期就烂熟于心的专业书籍,仿佛这样就能麻痹自己;而每到深夜,他的车总会鬼使神差地停在那个银行门前的停车位上——引擎熄火,车窗紧闭,只有银行的形象灯在黑暗中明灭,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刑侦支队的走廊里,顾刈的脚步声早已消失殆尽。
最终,在杨局长挂掉电话之前,向顾刈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今天,必须返回刑侦支队开展工作。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进。”
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来人正是魏鸷,对着坐在椅子上刚刚放下电话的顾刈说道:“你好,我是来送材料的。”
顾刈站起身接过了魏鸷递过来的档案袋,那档案袋远比看上去厚重得多,不过他对里面的材料毫无兴趣,接过来后便直接放进了抽屉当中。
“你叫魏鸷?”
顾刈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魏鸷,像是在审讯疑点重重的嫌疑人。
“是的。”
“到刑侦支队多久了?”
“今天,是第三十五天。”
三十五天?这么精准?
顾刈终于仔细打量起面前的魏鸷。那深邃的双眸,透着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冷白消瘦的面颊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嶙峋。就在魏鸷抬头的瞬间,他眉间不经意地一蹙——这个细微的表情像一把难以名状的钥匙,瞬间打开了顾刈记忆的闸门。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如电流般窜过脊背。魏鸷周身似乎散发着某种气息,让顾刈的血液不由自主地加速奔涌。恍惚间,那个熟悉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张合维!这感觉来得如此强烈,却又毫无道理。魏鸷的相貌与张合维没有半分相似,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家伙会激起这般强烈的既视感?
“你的情况,杨局刚才已经告诉我了。”顾刈冷冷地补充道,“很快局里就会新来一位资深心理学专家,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参与高压力的工作,比如,刑侦支队的工作!”
魏鸷的目光微微下垂,陷入了无声地沉思。
“毕竟,刑侦支队的工作压力和强度,可不适合养老和挂病号。”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魏鸷语气平静,即没有反驳顾刈的架势,更没有在气势上有所退缩。他双眸仍旧黯淡无光,并不断翻涌出困倦和疲累的乏意。这种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的态度,让顾刈认定魏鸷不适合待在刑侦支队。
既然回到刑侦支队依然成为定局,为了保证日后的破案效率,顾刈必须要把在队里混日子的家伙先排除掉。不过,在这之前顾刈还是想先把魏鸷的底细了解清楚,就算到时候把眼前这位上级领导“空降”来的麻烦清出刑侦支队,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和契机,毕竟还要顾及领导的脸面。
“你在刑侦支队负责什么工作?”
“外勤。”
听着魏鸷毫无波澜的回答,顾刈倒是也震惊不小!虽说自己有一年时间没有在刑侦支队了,尽管上级领导给了压力,让魏鸷到队里工作,可是让他直接参与外勤工作……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顾刈的双眼始终盯着面前的魏鸷,而魏鸷则像是个被细丝操控的木偶,只要不需要有人与他互动,他便空洞地毫无灵魂一般。
顾刈甚至连来电号码都没有留意,便接听了电话——
“顾队!我!”
顾刈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是自己的副手,刑侦支队副队长裴禹桥。
“你在办公室就好!你可终于要回刑侦支队了!刚才杨局长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请你回去主持刑侦支队的工作!”
顾刈是个实用至上的实用主义者,他对于行政工作中的繁文缛节深恶痛绝,听到裴禹桥啰里巴嗦、打着官腔说要请自己回去的话语,他仿佛已经看见刑侦支队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会议材料,和那些标题带着"关于进一步加强""关于切实贯彻"字眼儿的红头文件。
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和走廊外面的说话声、脚步声逐渐重叠,随后办公室的门被随意敲打两下之后便被打开了,顾刈也顺势将座机挂掉了。
裴禹桥走进门来,他一米八出头,在刑警队里算中等偏上,既不会淹没在人群中,也不至于让人仰头说话。他相貌堂堂,带着些许儒生气息,作为刑侦支队副队长,裴禹桥平日里自然也格外注重身体锻炼,可是猛地出现在顾刈的面前时,气势却一下子就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