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网以待时(第2页)
“季桓,你究竟想做什么?”他忍不住问道,“你阻止了主公的屠杀,我以为……我以为你尚存一丝仁念。”
“仁念?”季桓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先生,我阻止主公并非因为‘仁慈’。而是因为,屠杀是一种效率最低、副作用最大的手段。它只能制造仇恨,却不能解决问题。”
他伸出手指,点在了地图上“李氏”的名字上。“我要的不是他们的死亡。我要的是屈服。”
他的眼神让陈宫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我需要他们,以及所有心怀怨恨的人都明白一件事。”季桓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小觑的分量,“在这片土地上,规则已经变了。要么适应新的规则活下去;要么就带着旧的规则一起被埋葬。”
……
三日期限的最后一个黄昏。
张辽带着那封缴获的密信走进了帅帐。
吕布一把夺过,展开细看。“诛杀国贼季桓”、“共迎曹公”这几个字立刻被他捕捉到。
轰!
一股压抑了三天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再次从他体内爆发。他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案几上,那张由整块硬木制成的桌子应声碎裂,木屑四溅!
“李贤!陈留李氏!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本想给他们留几分颜面,他们却真当我的刀,不利乎?!”
他霍然起身,便要去拿挂在墙上的方天画戟。
“主公,稍安勿躁。”
季桓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神情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早已料到。
“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跑不了。”季桓缓缓说道,“但若是现在提兵去抓,不过是杀几个罪魁祸首,终究会让其他心怀鬼胎的人藏得更深。”
“那先生说,该当如何?!”吕布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季桓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烛火下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主公,杀人有很多种方法。最上等的杀法,是诛心。”他走到吕布身边,从文书手中取过一张早已拟好的空白请柬,“我想,是时候请诸位家主来赴一场宴席了。”
“宴席?”吕布一愣。
“对。”季桓拿起笔,在请柬上写下了第一个名字——李贤。
“就以主公的名义,宴请濮阳城中所有受我等‘征调’之助的士族家主。告诉他们,主公感念其深明大义,特设此宴,以示抚慰,共商兖州未来大计。”
他的笔尖在纸上划过,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写了上去。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股在濮阳盘根错错节的势力。
“而这份名单上的人,”他指了指张辽呈上来的那份密信,“我会让他们的席位挨得近一些。”
吕布看着季桓,看着他脸上那抹平静中带着一丝冷酷的笑容,忽然明白了过来。
鸿门宴。
这是一场为所有心怀鬼胎者精心准备的鸿门宴。
去,还是不去?
对那些无辜的士族来说,这是主公的“抚慰”,不去便是公然对抗。
而对那些真正的阴谋家来说,这更是一道催命符。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暴露。若是不去,等于不打自招,立刻就会引来大军围剿。若是去了……
吕布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些人接到请柬时那一张张煞白如纸的脸。
这种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让他们在恐惧与猜忌中自我毁灭的计策,远比直接的屠杀更让他感到快意。
“传令下去。”季桓将写好的请柬递给了帐外的侍从。
“今夜,帅帐之内,大排筵宴。”
“我要让整个濮阳的人都看看,什么是背叛者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