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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与暗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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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天空高远而澄澈,像一块无瑕的蓝色琉璃。但笼罩在濮阳城中的气氛,却是一片肃杀的阴霾。

“雷霆”行动开始了。

行动由吕布的几位心腹大将分区执行,其中,以臧霸所负责的城东区域遇到的阻力最为顽固。这里是兖州大姓李氏的聚居地。李氏一族在本地盘踞百年,族中子弟在朝中、州郡为官者不知凡几,是典型的诗书传家、根深叶茂的世家大族。

臧霸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将领。他带着五百名亲兵直接堵在了李氏宗祠的门口。他的士兵大多是刚从“军功授田”中分到土地的并州老兵,眼神里带着一种野狼般对土地的贪婪和捍卫。他们沉默地列着阵,手中的长矛与佩刀在秋日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李氏的族长,李贤,一位年过花甲、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一根鸠杖,被族中子弟簇拥着,站在臧霸的面前。

“臧将军,无故引兵围我宗祠,不知是何道理?”李贤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我李氏一族,向来安分守法,莫非将军要在此地,行那董卓之乱行径吗?”

他一开口便搬出了道义与法理,试图给臧霸扣上一顶“乱贼”的帽子。

臧霸咧嘴一笑,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卷由季桓亲笔书写、吕布用印的帛书,在李贤面前抖开。

“奉温侯之命,为保兖州安宁,抗击曹贼,州内所有世家大族,皆需为国分忧。”臧霸大声念道,他的嗓门如同打雷,“现征调李氏族中余粮五万石,钱三千万,另有铁器、耕牛、布帛若干。此乃名单,还请李公过目,早早配合,免伤和气。”

这哪里是“征调”,这分明是抄家!

李贤气得浑身发抖,他手中的鸠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荒唐!荒唐至极!朝廷法度何在?温侯如此行事,与公开劫掠何异?!”

“老头,你跟俺说这些没用。”臧霸将帛书收起,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耐烦的煞气,“俺只知道,俺们这些当兵的在前面为你们流血卖命,你们这些躲在后面的,就该出钱出粮。这是先生定下的规矩。现在,兖州姓吕,温侯和先生的话,就是法度!”

他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浓烈的压迫感。“俺再问最后一遍,你是自己开门,还是让俺的弟兄们,帮你开门?”

李贤看着臧霸身后那些士兵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他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今日若是不从,恐怕这传承百年的李氏宗祠就要血流成河。

他悲哀地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屈辱地,向一旁侧开了身子。

臧霸冷哼一声,大手一挥。

“进去!搬!”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涌入那座象征着荣耀与地位的深宅大院。很快,沉重的米袋、装满铜钱的箱子、以及各种物资,被一车一车地从里面运了出来。李氏族人那一张张惊恐、愤怒、而又无力的脸,成了这场“雷霆”行动最真实的注脚。

同样的一幕在濮阳城的各个角落轮番上演。

反抗者,有。一位颇有刚烈的张氏家主试图组织家丁反抗,结果被郝萌当场斩杀,全家老小皆被下狱。

这鲜血淋漓的例子让所有心怀不满的士族都看清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新的统治者不讲任何道义,只信奉最赤裸的暴力。

……

当天夜里,城南一处隐蔽的宅院。

濮阳城中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士族家主都聚集于此。为首的正是白天刚刚遭受了奇耻大辱的李贤。

屋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一个中年家主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在发颤,“那吕布匹夫,与季桓竖子,简直就是一丘之貉!他们这是要将我等百年基业赶尽杀绝啊!”

“哭有何用?那张氏的头颅如今还挂在市集上示众!”另一人满脸悲愤,“我等今日若不想出个对策,明日这刀就要落到我们自己头上了。”

李贤咳嗽了两声,制止了众人的骚动。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再无白日的威严,只剩下刻骨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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