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千千结一(第2页)
阮瑶琪斜眼笑道:“那我也要夸夸你。”她仔细看了看好友红彤彤的脸颊,吟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确实没雕饰。”白云介指了指脸,“你看我脸上生的痤疮,哪有半分清水出芙蓉的样子。”
“那我再换个说法,小荷才露尖尖角。”
白云介恍然大悟,“唉呀你怎么把我的脸比成荷花池了!”
姐妹俩嬉笑着,许久未见的陌生与尴尬瞬间烟消云散。
“大姐姐那儿有些她自己配的洗面药和润面散,清爽得很,你要不要试试?”
“这,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对了,你等我下,我去拿临摹的《洛神赋图》。”
白云介环顾四周,虽然槛外花团锦簇,槛内却是清雅幽静。只一张紫檀画案,一把藤编禅凳,一个黄花梨万历柜而已。既无《女则》《女诫》,亦无甜腻熏香,倒像是误入了哥哥的书房。
阮瑶琪将自己的画作和白云介的一并展开,细细看了,悻悻然道:“比下去了,还是你美。”
“你不知,我练的好苦。”
秦姆师去世不久后,白云介求了父亲为自己寻找名师。白满安想着借机磨一磨女儿的性子,便叫她拜了惠泽当地有名的岑夫子为师。他的父亲曾任宫廷画师一职,作为家中长子,不仅继承衣钵,作画态度和脾气秉性也如父亲一般严谨刻板。白云介在岑夫子那里受训四年,画得好不好不甚了了,“屁股功”倒是行的扎实,临摹起名家画作来十分沉得住气。
反观阮瑶琪的洛神图,虽也摹的细致认真,但总是不由自主地加了些自己的见解。与白云介的一板一眼相比,竟弄巧成拙起来。
但白云介不想驳了好友面子,决定不去争那孰优孰劣。她咬咬下唇,说道:“我这次来,大姐姐、二姐姐都会见到吗?”
“当然。就快到我生日了,她们都会来的。而且她们可期待见到你这个妹妹了呢。”
晚间,阮琳琪和阮瑢琪相继归宁家中,两个姐姐一见小妹便热烈地拥了过来,白云介不禁想起了远嫁的姐姐,已有一年没见过她了。
阮夫人孟宛君虽比胡闻岫小上几岁,但白云介反倒觉得自己母亲显年轻些,更不要说与徐、秦姆师相比了。她有些困惑,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是何原因。
孟宛君没有任何世家夫人的架子,只穿了身素白长袄,戴了些许别致金饰,却是仪态端庄又观之可亲,连眼角的细纹看起来都格外动人。
她瞧见白云介便十分喜欢,果真如弟妹秦沅沅信中所说,是个善良稳重的孩子。见三个女儿正寒暄着,走近白云介,小声说道:“好孩子,你能来找瑶琪我真是太欢喜了。这些时日只管放心住下,千万不要拘礼。”
白云介还是浅浅行了个礼:“夫人,我与瑶琪是结拜姐妹,一道玩乐也是我心中所愿。”
“既是结拜姐妹,便唤我‘宛姨’吧,这样听着亲近些。”
白云介甜甜回了一句,“宛姨。”
孟宛君开心地答应了一声,又抚了抚白云介的肩。“我记着你对瑶琪舅母的好呢。”
白云介听提到秦姆师,心下一阵难受。“宛姨,是秦姆师一直在照顾我。”
“沅沅临终前很是不好,这些我都知道。唉,只怪我那弟弟薄情寡恩,负了她一生。当时我们又忙着随宦金陵,留她一人在惠泽无依无靠。谢谢你,是你给了她这人世间,最后的温暖。。。。。”
正欲哽咽时,阮瑶琪拉着两个姐姐来到白云介身边。
大姐阮琳琪生得一幅柳弱花娇的模样,一双含情目似盈盈秋水般叫人沉醉。明明笑起来极美,却偏偏眉尖微蹙,叫人瞧不出是喜是悲。
二姐阮瑢琪容貌不及姊妹精巧,却是那种秀而不媚、清而不寒、出尘脱俗的女子。只有一点,太好敛容屏气,似是有意拘着三分真情。
“这便是白妹妹吧,生得比我们瑶琪高了不少。怎么来的?几时到的?”
白云介行了个礼,“琳琪姐姐有礼。我随哥哥坐船来,今晨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