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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潇看出了他面色不对劲,脑子转了个弯,觉得对一个刚痛失亲朋的员工而言,急于压榨产能,确实不是高明的管理办法。
于是跟着神情低落了下来,语气也渐渐低沉:“否则怎么能把金樽阁做得再好一些呢?”
她仰头,望着酒楼的横梁和柱枋:“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若不能把这里经营好,百年之后到了地底下,我又有何颜面见他呢?”
“交到我手里时,还是蒸蒸日上、红红火火的一家新酒楼,若因为他走了我就消沉终日,或是没了他的庇佑受同行挤兑,叫这酒楼一日不如一日,我怎么对得起他呢?”
她眉头紧锁,目有隐忧。
许折枝从听到“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时,便不由自主地怔愣了。他本多少有些疑心风潇话里的真假,然而观其神情,悲切不似作伪;听其话音,担忧句句在理。
于是也不禁跟着重又伤感起来。
主子这些年打拼下的基业,人一走便什么也用不上了,多少安排布置全都成了一场空,家产华府也只能尽数充公。
唯有这一方酒楼,因一开始挂在他名下、后来又转给风潇的缘故,反而安然无恙地留存下来。
这何尝不是老天开眼,为他留下了主子的最后一点心血,让他能继续守候下去呢?
再看眼圈已隐隐泛红的风潇,便有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
同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能强打起精神,把他最后留在这世上的东西延续下去,风潇却比他更坚强、更振作。
他敬佩而惭愧。
许折枝环顾四周,视线停留在风潇也在紧盯着的墙壁上沿,暗自下定了决心。
今日是他最后一次为伤神而耽误正事,日后定要好好打理主子的酒楼、照顾好主子的未亡人。
然而叫许折枝不满的是,主子的未亡人似乎并没有言行上与其他男子保持好距离的自觉。
那个姓封的世子又来了。
若是主子还在,他还能对封王世子轻蔑几分。
对方虽有尊贵的爵位要继承,却是个前途半废的纨绔;他家主子虽暂时官居四品,未来却大有可为。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谁该看不起谁。
可现在主子不在了,他许折枝却不过一介白身,纵有为主子做事时积累下的丰厚家底,却也远不足以对封王世子有半分不恭。
于是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动不动便来找风潇,有时迎面遇上了,还要扬起笑脸来招呼贵客。
封鸣之遇见了他几次,忍不住对风潇道:“你们这里那个二掌柜怪怪的。”
“嗯?”风潇有些警惕,怕许折枝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哪里怪?”
“感觉他笑得不太自然,”封鸣之回忆着,努力描述道,“很勉强,像是我和那群人不得不一起玩的时候。”
“他虽长得俊,可这样不会笑也不是个办法啊,还是少叫他在外面迎客吧。”封鸣之好心建议。
“行,”风潇点点头,“是得说说他。”
“还有一事,”封鸣之又不知从哪里掏出张请柬来,“我这次来主要是要邀请你,天气越发冷了,王府过段时日要办个围炉诗会。”
“每年都有的,规格不大,只是请些我的同龄人来一同取乐,你要不要来?”
他眼巴巴地望着风潇。
第57章
“我去干什么?”风潇奇道。
她虽不太了解,却也知道这样办在王府里的聚会,请的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权贵人家的孩子。
这样的圈子最是固定,她一个从商的平头百姓,就算去了也融不进去,何苦走这一遭?
“你来过冬至呀,”封鸣之看出她的拒意,忙争取道,“冬至后天就要到最冷的时候了,最适合一起取暖,也算是熬冬盼春了,多有意思!”
“你若真想让我陪你一同取暖游玩,咱们去哪里都是一样的。”风潇却不以为然地安慰道。
“改日你来金樽阁,我请你一起温几壶酒喝,不比什么都暖和?或是去北城看冰嬉,等我哪天得闲了就带你去,你想不想看?”
见封鸣之仍是神色焦急地想要说话,她又让步道:“若你实在想邀请我去王府玩,倒也不是不行。改日他们不在了,单独请我做客,才能招待好我呢!”
风潇自觉已很有耐心。
此前为那封信的事对封鸣之有些愧疚,又为他的境遇而有些怜惜,加上封鸣之实在是个讲义气的朋友,开业以来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忙,风潇对他的耐心已远超旁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