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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的目光落在甚尔身上,这个男人,看似颓废实则强大,对金钱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却又在某些方面有着近乎固执的坚持——比如,拒绝“施舍”。她想起了几年前,在他妻子病逝后那段最黑暗、最拮据的时期,她曾提出过经济上的援助,却被这个男人毫不犹豫地、近乎粗暴地拒绝了,仿佛接受帮助会玷污他的某种可笑的原则。
“甚尔叔叔还在接暗网的委托?”荧问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甚尔把玩就被的动作顿了一下,绿眸瞥向她,带着一丝自嘲的锋利:“不然呢?等着喝西北风?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回禅院家,给那群散发着棺材味儿的老东西磕头,求他们赏口饭吃?”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冷硬和疏离。他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一下,沉声道:“荧,我之前拒绝过,现在也依旧是这个答案……我不需要你的援助,我伏黑甚尔还没废物到需要靠别人养儿子的地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野兽般的、不容践踏的自尊和固执。
他宁愿在刀口舔血,也不愿接受这种带着怜悯性质的“援助”,尤其是不想将荧拖入他所在的、充满血腥和污秽的泥潭。
荧没有在意他带刺的语气,她沉默了片刻,金眸中思绪流转:“暗网的委托,风险系数高,佣金浮动大且不稳定,结算周期长,信息黑箱操作严重,后续追查和纠纷处理成本高昂。”
她冷静地列出弊端,如同分析一份糟糕的投资报告。少女顿了顿,看着甚尔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绿眸,“□□那边,最近可能会有一些……需要特殊渠道处理、保密等级高、且报酬相当丰厚的技术性工作。”她指的是清理兰波事件可能带来的后续尾巴,或者一些需要顶尖战力出手、性质敏感、又不方便动用□□明面力量的任务。
森鸥外是个精明的、追求效率最大化的商人,他懂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而伏黑甚尔,无疑是一把极其好用、锋利无比、且与□□没有直接关联的“黑手套”。
伏黑甚尔的绿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来自港口MAfia的委托,这意味着稳定、高效、且通常不会赖账的金主。这可比在暗网上大海捞针、还要时刻提防各种黑吃黑、佣金缩水的破事强太多了!
“哦?”他来了兴趣,身体再次前倾,绿眸紧紧锁定荧,“细说?”言简意赅,直奔核心。
“只是有这个想法。”荧的语气依旧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商业构想,“具体的委托内容、风险评估和报酬细节,还需要内部协调。”她刻意强调了“协调”二字,目光若有若无地、极其自然地扫过自己左手腕上那颗在昏暗光线下幽幽闪烁的茶珀。
她知道,她和伏黑甚尔的对话,此刻正清晰地、一字不落地传入某个正在□□大厦里的人耳中。她是在向太宰治传递这个清晰的信号——她想把甚尔纳入□□的“战略外包合作伙伴”体系,既为什尔提供一条相对稳定和高收益的渠道,也为□□增添一把可控的、高效的、锋利的刀,这需要太宰治去和森鸥外进行“协调”。
甚尔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了荧那细微的眼神示意和她话语中的关键。他看了看荧那双冷静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金眸,绿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当然明白荧这是在用一种迂回的、尊重他行事规则的方式“照顾”他,给他提供了一条更稳定、风险相对可控的财路。却又最大程度地维护了他那点可笑的自尊心——不是施舍,而是通过他擅长的“工作”来获取应得的报酬。这份不动声色的细腻体贴,让他心底某个坚硬角落微微松动了一下。
“……听起来,似乎不坏。”伏黑甚尔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咧嘴一笑,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要佣金到位,目标明确,我伏黑甚尔这把刀,砍谁不是砍?港口Mafia的钱,也是钱嘛。”
“有好活,价格合适,风险收益比清晰,随时找我。老规矩,你知道怎么联系我。”他给出了承诺,也划清了界限——他只认钱和任务本身,不直接依附于□□,保持独立佣兵的身份。这是他的底线。
荧点了点头:“具体的细节,等我沟通好了再联系甚尔叔叔你。”
酒过三巡,气氛轻松了不少。伏黑甚尔再次将目光投向荧手腕上那条在灯光下幽幽反光的宝石手链。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状似无意地、用一种极其随意的、仿佛闲聊般的口吻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点粗粝的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对了……你手腕上那玩意儿,新的?看着挺扎眼。”
“不过,在这年头,连珠宝店的小姐都知道,太贵重的首饰,里面塞点小零件防贼也是常有的事。就是不知道……这防贼的零件,会不会偶尔也听听主人自己说了什么梦话?”
他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作为经验丰富、精通各种暗杀与反侦察技巧的“术师杀手”,伏黑甚尔几乎一眼就看穿了那条手链的猫腻——定位器和监听器,他在暗中提醒荧。
少女摇晃玻璃杯的手顿住,她只是微微侧过脸,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
在暖黄的光线下,她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转瞬即逝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第77章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戴着那条手链的左手,指尖极其随意地、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那颗深邃的茶珀,动作轻巧得像是在弹掉一粒不存在的灰尘。
这个动作,这个无声的回应,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清晰!
伏黑甚尔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先是愕然,随即那双如同猛兽般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紧接着,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感糅杂交织在一起。
随即,他那张总是带着颓废和嘲讽的脸上,骤然爆发出了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震耳欲聋的大笑!
“哈哈哈……哈!!”笑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兀,引得不远处经过的服务员都侧目看来。
伏黑甚尔笑得肩膀都在抖动,笑声震得桌上的杯碟都微微颤动。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眸子中充满了荒谬、了然和一丝……奇异的赞赏。
他指着荧,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伏黑甚尔当然不会把荧当作什么普通的女孩子,从最开始幼年时的那次见面,一直到现在,他就早已认清楚了她那狡诈又傲慢的本质。
但他发现自己在过去还是低估了她的疯狂程度。
“好!好得很!”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声音还带着笑意和喘息,“当年……老子看你跟津岛家那个小少爷凑在一起,还以为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的游戏,图个好玩的新鲜刺激……”
他摇摇头,绿眸紧紧盯着荧平静无波的金眸,一字一句,带着一种全新的认知和宣告:“现在看来,你们俩……根本就是天生一对的疯子!一个敢送,一个敢戴!一个想锁,一个甘愿被锁!还锁得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绝!真他妈的绝了!”
他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看着荧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的脸,由衷地感叹道:“荧,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疯得多啊。那津岛小鬼遇上你,算是栽到地狱最底层了,这辈子都别想爬出来喽~”
荧听着伏黑甚尔毫不客气的评价,金色的眼眸中笑意加深。她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开心于伏黑甚尔一语道破了本质。她和太宰治之间的关系,本就超越了常理,充满了扭曲的占有、病态的依赖、绝对的信任和默许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