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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脸上那夸张的悲愤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冷和审视。他微微弯腰,凑近荧,墨镜后那双苍蓝色的六眼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牢牢锁定着那双平静的金眸。
荧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金色的发丝在霓虹灯下流淌着冷光,语气平淡无波:“人都走了,戏也演完了。六眼前辈,你有事就说事,没事别来烦我眼睛。”
她的话语毫不客气,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呵。”五条悟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直起身,双手重新插回口袋,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却又极度危险的姿态,“行,爽快。那我就直说了。”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你这次任务报告,写得挺干净啊。和那个术师杀手伏黑甚尔的对决,过程描述得惊心动魄,伤势也货真价实……但是——”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苍蓝色的六眼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过荧缠着绷带的手腕和依旧苍白的脸色,最后定格在她毫无波澜的金色瞳孔上。
“——太干净了。干净得……有点假。”五条悟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整个任务过程,没有任何一个目击者。无论是咒术界布控的窗,还是总监会派去协助你的辅助监督,甚至是任务区域附近的普通民众……没有一个人,能清晰地、完整地描述出你和伏黑甚尔战斗的具体经过和确切位置。”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层层剥开表面的平静:“报告里说你们在废弃工业区交手,打得天昏地暗,建筑损毁严重……可老子亲自去现场看过。”他凑得更近,声音几乎贴着荧的耳朵,带着冰冷的吐息,“那里的破坏痕迹,残留的能量波动……和你报告里描述的天与暴君的破坏情况,对不上号。而你身上的伤势,比起物理冲击,更像是……”
五条悟的墨镜彻底滑落,那双如同蕴含了整个宇宙风暴的苍蓝之眼,毫无阻碍地直视着荧,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
“——更像是被某种……混乱、且带着空间撕裂感的力量,硬生生地撞击在身体上。那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术士杀手,可弄不出这种动静。”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荧,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荧,你告诉我,你这次任务到底在搞什么鬼?或者说……和你交手的,真的是伏黑甚尔吗?”
街头的霓虹灯光在五条悟苍白的发丝和冰冷的蓝眸上跳跃,他强大的气场如同实质的寒冰,将周围的空间都冻结了。所有的戏谑和玩闹都已褪去,此刻站在荧面前的,是咒术界当之无愧的“最强”,是拥有六眼、能看穿世间一切咒力流转和能量本质的五条悟。
荧静静地站在原地,金色的眼眸迎着五条悟的视线,没有丝毫闪躲。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对方质问的并非自己。晚风吹起她金色的发丝,拂过她还缠着绷带的手腕,也拂过她左手腕上那颗在霓虹灯下幽幽闪烁的茶珀。
“六眼前辈,”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听不出半分情绪,“你的想象力,和你惹麻烦的能力一样出色。”
荧平静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五条悟心中激起的并非涟漪,而是更深沉的漩涡。她既没有惊慌失措地否认,也没有气急败坏地反驳,反而用一种近乎“欣赏”他“想象力”的讽刺态度,将矛头轻巧地引向了别处。
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想象力?”五条悟嗤笑一声,重新将滑落的墨镜推回鼻梁,遮住了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但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并未减弱分毫,“老子倒是觉得,比起我这点想象力,某些人总是撞得上巧合的运气才更值得欣赏。”
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几乎将荧笼罩其中,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探究欲:“老子难得动动脑子陪你玩这场猜谜游戏,你是不是该有点诚意?嗯?告诉我,你到底在这次任务中遇到了什么惊喜?或者说……”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是谁在背后,想借你的手,或者借那个术师杀手的名头,掩盖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荧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在五条悟强大的压迫下,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动摇。
她甚至觉得有点……诡异的新奇?
这个平时除了打架和甜食对其他事情都显得兴致缺缺、能用“苍”解决就绝不动脑子的“最强”,居然难得为了一个任务报告里的疑点,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查?
看来他到底没让脑子全部被甜品糊住。
一丝极淡的、近乎荒谬的“感动”在她心底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嘲讽淹没。
“诚意?”荧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淬了冰的针,“五条前辈,你的诚意就是在这里堵着一个刚出院的伤员,用你那双过于热情的眼睛进行私人审讯吗?”
她微微抬起下巴,金色的瞳孔直视着墨镜后的阴影,却第一次并未用近乎嘲讽的六眼”称呼,尽管话语里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用你那难得动起来的脑子,去查查总监会高层,或者你们五条家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们,最近是不是和某些朋友走得太近了?毕竟,能绕过窗的常规监控,在我执行任务的关键区域制造目击真空,还能让辅助监督恰好失明失聪……这种巧合,可不是什么街头混混能办到的。”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向咒术界最腐朽、最讳莫如深的权力核心。
五条悟的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荧的话,无疑戳中了他心中最深的疑虑。咒术界的腐朽,他比谁都清楚。那些盘踞在权力顶端的蛀虫,为了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但他没想到,荧会如此直接、如此大胆地将这层遮羞布撕开一角。
“查?”五条悟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那些老橘子皮滑得很,想抓到他们的尾巴,可比祓除特级咒灵麻烦多了。”他盯着荧,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所以,你就打算用这点似是而非的暗示打发我?荧,别以为转移话题就能糊弄过去。你身上的伤,你的任务报告里的空白……这些,你总得给个解释。”
荧的耐心似乎终于告罄,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浓浓的不耐烦。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五条悟之间过于危险的距离,金色的眼眸在霓虹灯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解释?”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五条前辈,看来你不仅想象力丰富,理解能力也堪忧。我的任务报告已经提交,我的伤势有家入硝子前辈的诊断记录。你若有任何疑问,请按程序向总监会或夜蛾校长提出正式质询。作为一名学生,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兴趣,在这里陪你玩侦探解密游戏。”
她顿了顿,金色的瞳孔扫过五条悟那张俊美却写满不爽的脸,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微小、却冰冷刺骨的弧度:“当然,如果你实在闲得发慌,非要找我联络感情……也不是不行。”
五条悟墨镜后的眉毛挑了起来,似乎没料到荧会突然转变话题方向。
荧的下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精准地砸在了五条悟最敏感、最厌恶的神经上。
“毕竟,我们之间,不是还有一份由某些老头子们擅自定下的、虚假到令人发笑的婚约书存在吗?”她的声音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五条前辈这么执着地找我麻烦,莫非是终于想通了——”
“打算屈尊降贵,履行一下这份可笑的义务,来缓解一下你无处安放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