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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缩到极限的水球猛地炸开!冰凉的水花如同小型瀑布,精准无比、劈头盖脸地浇了五条悟一头一脸!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张扬的白发、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的下颌疯狂地往下淌,瞬间将他那副玩世不恭、唯我独尊的形象浇得狼狈不堪。黑色高专制服前襟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身上。几缕湿透的白发狼狈地贴在额角。
这片空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连暴怒的歌姬都忘了生气,张大了嘴巴,感到难以置信,冥冥镜片后的目光也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不远处刚打算走过来的灰原雄见状立刻扯住七海建人的衣袖迅速往反方向开溜,上一次他夹在两人那令人窒息的气氛之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惹不起惹不起,这次他绝对要避开啊!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精美的瓷器被重锤击中,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墨镜下的苍蓝六眼猛地睁大到极致,难以置信地瞪着荧,瞳孔深处清晰地映出了那珍珠白般柔美的面容,和那双凛然冷漠的金眸。水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制服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一股冰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混合着被当众羞辱的暴怒,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无形的咒力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
“你这个家伙……”五条悟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从地狱深渊传来,带着一种山崩地裂前的死寂压迫感。他缓缓抬手,指尖似乎有苍蓝色咒力光芒在疯狂凝聚、压缩。
“六眼前辈。”荧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精准地打断了五条悟即将爆发的、足以摧毁半个训练场的怒火。
她站在原地,一步未退,金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剔透的猫眼石,迎上那双充满愤怒的苍蓝之眼,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淡漠。
五条悟一愣,荧的双眼他直视过很多次,但唯有这一次,是彻底的冷漠。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的嘲弄:“如果你有在千里迢迢来访的京都校的客人面前丢脸的爱好,那么,我当然会尊重你的个人意愿。”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五条悟还在滴水的、狼狈不堪的头发,扫过他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因暴怒而扭曲的俊美脸庞,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疏离:“但是,很遗憾,我这次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兴趣,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毫无价值的过家家游戏。”
“两位学姐,很抱歉让你们看见如此不美好的一幕,希望你们的心情没有被这小小的“意外”打扰,我还有些个人私事要处理,失陪了。”
说完,荧不再看五条悟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仿佛要择人而噬的可怕脸色,不再看瞠目结舌、仿佛世界观被刷新的歌姬,也不再看眸底闪烁着些许思量的冥冥。她手一挥收起单手剑,干脆利落地转身,迈开步伐,径直朝着训练场外通往宿舍区的林荫小径走去。
金色的发梢在渐沉的暮色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光弧,很快,她的身影就彻底融入了小径深处婆娑的树影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训练场上,一片死寂般的、令人窒息的真空。以及一个浑身湿透、散发着恐怖低气压、如同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的、随时可能引爆的“最强”。
水滴从他发梢滴落的声音,在此刻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第63章
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林荫小径的尽头,仿佛带走了一部分空气,留下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水滴从五条悟张扬的白发和下颌滑落,砸在湿透的制服前襟上,发出细微却震耳欲聋的“啪嗒”声。敲打在凝固的空气中,如同倒计时,又如同某种冰冷嘲弄的悠长回响。
五条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湿透的白发和制服上,勾勒出一种狼狈又诡异的雕塑感。
墨镜下的那双苍蓝六眼,此刻不再是玩世不恭的戏谑,而是如同冻结的极地寒冰,深处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是谁?他是五条悟!咒术界无可争议的“最强”!他是六眼持有者,无下限术式的掌控者!他生来便立于云端,俯瞰众生,世间规则在他面前如同废纸。他的傲慢不是伪装,而是力量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理所当然。他习惯了随心所欲,习惯了戏弄他人,习惯了将所有人的反应——无论是愤怒、恐惧还是无可奈何——都视为一场取悦自己的乐趣。
从未有人,敢如此直接、如此精准、如此……轻描淡写地羞辱他!那兜头而下的冷水,不是攻击,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那名为傲慢的面具上。
那份评级证明文件在他无意识收紧的手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被揉碎。这份纯粹的怒火是真实的,如同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流,几乎要冲破他强行维持的冷静。
他指尖凝聚的苍蓝咒力虽然散去,但那毁灭性的冲动并未消失,只是被他以惊人的意志力压缩回体内最深处,化作更冰冷的怒意。
然而,在这滔天怒火之下,却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扭曲的、近乎病态的兴奋在疯狂滋生!
他这几日近乎骚扰的“偶遇”和试探,并非完全出于无聊的恶趣味。他那双能洞察咒力流动的六眼,早已捕捉到了荧的异常——那看似平静的澄澈金眸深处,总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翳;训练时偶尔的走神,指尖在桌面无意识划过的复杂轨迹;更重要的是,她那几乎没有用心掩饰的、如同被无形屏障隔绝的“心神不宁”。
那是一种与高专格格不入的、被某种巨大的压力笼罩着的紧绷感,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强行抽离,投入了某个遥远的、充满危险的漩涡。他故意三番两次前来挑衅,言语刻薄,动作强势,就是想撕开她那层平静的伪装,逼出她真实的情绪,看看那“心神不宁”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而来自荧的反应——那那毫不犹豫的反击、那精准地近乎优雅的嘲弄,以及最后那句将他行为定义为“幼稚过家家”的致命一击——恰恰完美地印证了他的推测!
她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缩、萃取提纯,化作最锋利的武器反击回来!这份远超预期的激烈反应,这份在暴怒边缘依旧保持的可怕冷静,都指向一个事实:她隐藏的秘密,比她故意伪装表现出来的纸面实力,都要重大得多。重大到足以让她不惜激怒“最强”也要隐瞒,这份验证带来的兴奋感,如同剧毒的蜜糖,瞬间冲淡了部分被羞辱的怒火,甚至让他感到一种近乎颤栗的“有趣”!
可是,秘密是什么?五条悟的脑子,那处理咒力流向轨迹如同精密计算机的六眼持有者的脑子,此刻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是和禅院家有关?那帮不安份的老橘子有关?还是横滨有关?亦或者还是别的什么?
线索太少了!六眼就像是一台自动运行处理的大数据收集器,让他本能地依赖它,却也让他缺乏了像太宰治那种以小见大的抽丝剥茧的情报分析能力,也缺乏荧那种对人心的敏锐洞悉力。
她像一团迷雾,一个他无法用“力量”这个唯一标尺去衡量的变量。他只能凭借本能和力量去试探、去压迫,试图用蛮力撬开那紧闭的蚌壳。
结果呢?蚌壳没撬开,反被里面的水喷了一脸!
这种“明明知道有秘密却猜不透”的憋屈感,让他更加不忿!凭什么?那个小鬼可以藏着掖着?凭什么他五条悟要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他越想越气,那份被验证了猜测的兴奋和无法破解谜题的烦躁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脸色在阴沉和扭曲之间反复变幻,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更加恐怖,仿佛一个随时会引爆的咒力炸弹。
五条悟缓缓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动作僵硬而缓慢。他没有看歌姬,也没有看冥冥,目光死死盯着荧消失的方向,墨镜之下眼眸深处,翻涌着风暴平息后残留的、更加危险的黑沉。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惯常的嘲讽笑容,但失败了,只留下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歌姬的拳头还紧紧握着,身体因为之前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但此刻,她的表情已经完全被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解气的快感所取代。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那个不可一世、把嘲讽她当作日常娱乐的五条悟,被一个刚入学不久的后辈学妹,当众浇了一头冷水!而且还是以如此干净利落、如此……帅气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