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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永远都在忙,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关在府衙内,看公文,搞交际。
就连她要去替嫁这样的大事,他都没有勇气去祖母那边争一争。
可她忘不了,小时候每年清明,他都会牵着她和姐姐的手,去给过世的母亲扫墓。出发前,他会先去南街的王四娘子家买四个黑芝麻馅的糕团,用油纸包好,放在小竹篓跨在腕上,再带着她们两个爬山。
母亲葬在远处的南山里,过去要翻一座很陡峭的山头,那时,他会弯下腰,先将姐姐背过去,再返回来,将她背过去。祭拜完母亲后,他们三个就一人拿着个青团,蹲在墓前吃完。
那是她离父亲最近的时候,也是她离母亲最近的时候。这时候,他是个好父亲,母亲也好像从未远离,他们和街上那些普通的一家四口一样,在踏青。
思绪翻飞之间,马车已经到了姜家门口。她飞快地跳下马车,小跑进去。
此刻,祖母的寿春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二叔一家,二姐姐竟也回来了。
一看到姜云漾进来,祖母立刻握了握手边的扶手,焦急道:“你可有豫州的消息?”
姜云漾怔了怔,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以为大家这样着急地喊她回来,是通知她父亲的事情。
怎的上来先是发问?
一时间她有些弄不清形势。
可祖母的目光太有威慑,姜云漾纤细地身子微微一晃,下意识地回:“祖母,我没有……”
听到这样的回话,姜老夫人面色冷了下,不满道:“这么长时间,谢大人也没有传话回来?”
姜云漾顿了顿,心里不太舒服的想着,其实谢砚也只是走了三天。
从豫州过来,就是加急的信件,也要跑上三天才能过来,这样算来,谢砚也并没有出门很久。
但祖母的话她不敢反驳,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她这样沉默的样子,倒是让祖母更加恼怒了,她平日里本就严肃,加上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感,此刻蹙着眉,威严道:“你这个谢家夫人是怎么当的,明明已经嫁入谢家两月有余,怎么说起话来,像是跟对方不熟悉一样?”
“如今你大姐姐被禁足,你爹爹又在豫州没有消息,你也一点也不着急?”
“谁不知谢大人是太子的心腹,他若听你的,同太子说上几句话,你姐姐何必被禁足至今?如今谢大人又在豫州任上,你若是稍微有点良心,同他提几句你爹爹的事情,全家人又何必如此担惊受怕?”
这一番话,说的姜云漾完全不知所措。
但这句话说完,祖母似乎并没有消气,盯着姜云漾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又要发作,直到被一个声音阻拦。
“祖母——”
是姜云映。
她急急站了起来,清丽的面容上写满了忧心,立刻劝慰道:“想必妹妹已经力所能及地同谢大人寻求过帮助了,只是谢大人如何做,妹妹也无法决定啊。”
没想到祖母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宽慰,反而更来气:“力所能及?她的力所能及,就是让姜家陷入如今这般困境?”
姜云映听完后,先是静默了一瞬,然后恭敬地走到祖母身边,一边捏着帕子给后背舒气,一边捧起桌子上的茶,亲自给祖母递了过去。
“您先喝盏茶解解渴,夏日天燥,性子也难免会着急,这个事情不关三妹妹,也不关祖母,要怪就怪这天气。”
姜云映声音本就柔软,此刻这么轻声细语地一哄,祖母心情果然好了些,接过她手上的茶,慢慢喝了起来。
另一边,二叔母也开口了:“映儿说的对,什么事情再着急,也比不过您的身子,若是因为这点事情,气坏了您的身子,那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这边的姜云映奉了茶,又给旁边侍女使了个眼风,立刻有人拿过来一个靠垫,又有人拿了把更大的扇子,给姜母扇凉。
姜云映也适时开口:“祖母,您别生气,我看三妹妹也怕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让孙女先把三妹妹带去房间聊几句,说不定问题能迎刃而解。”
二叔母沈氏即刻开口:“小辈间说话方便些,母亲您就先吃盏茶,歇歇吧。”
姜母虽心里仍生着气,但也点头同意了。
姜云漾这会正慌着,也没什么想法,但她知道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情况怕是更糟糕,只得跟着姜云映先到了偏房。
短暂沉默后,姜云映开了口:“三妹妹,祖母方才那番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也是关心则乱才会如此,说到底,也都是为了姜家。”
姜云漾此刻还没缓过神,虽然确实委屈,但更多的是疲惫和麻木。
她抿了抿唇,并未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