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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顿了顿,直到对上谢砚的目光,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的目光和往日一样深邃,但是却没有那种淡漠,更像是一种难得的探寻。
“你说她以前吗?”裴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因为他眼中这点不同而稍微有些放松,跟着他的话回忆起曾经。
“和现在一样吧,胆子小,性子又软,受了欺负也不给人说,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谢砚凝视着他。
“有些姑娘觉得她太无趣,也不和她玩,她亲姐姐又太忙,为了能让两人在家中过得好,既要讨好长辈,又要结交朋友,没时间陪她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待着。”
“可你知道,有的时候,想要一个人待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裴延顿了顿,下意识地垂了下眸子。
裴延又继续说:“我时长会觉得她性格不该如此,若是她自小有母亲疼爱,父亲怜惜,性格应该比现在活泼的多。”
“环境造人,很多事情不能强求,后来觉得,她这样也很好,她就是那样的姜云漾。”裴延无奈地笑了笑。
他没有说她因为没有母亲而遭到学堂同学甚至夫子的中伤,没有说她因为孤独无援而受到的诋毁和揣测。
这世上诸多恶意其实根本不需要理由。
更何况还有门第、身份、地位,那一重重,枷锁般的阶层区分。
可是小姑娘自己不说,他也没有权利高高在上的悲悯和同情,这些事情自然也不能当做谈话的资本告诉谢砚。
他不明说,其实也就没指望谢砚能彻底听懂。他对姜云漾没有什么多余的、超出礼仪的情感,只是作为小时候互相陪伴的挚友,真心希望她过得好而已。
没想到下一瞬,裴延抬眸对上谢砚的目光时,他忽然觉得,谢砚似乎听懂了他那若有似无的停顿后的深刻含义。
也是那时,裴延觉得自己浅薄了。
谢砚虽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可是他是何等的聪明,对人生和人性的通透灵性岂非常人能比。很多事情不是他不能感同身受,只是他不屑于感同身受罢了。
就像此刻,虽然眸光冷静克制一如往常,但是却有种他从未看到过的克制。
至于需要克制的感情是什么,再清楚不过。
也因为此,裴延才终于鼓起勇气,让自己问出那个最根本的问题:“所以谢大人,您对漾漾,到底是何种情谊?”
短暂沉默后,谢砚沉稳开口:“相敬如宾。”
裴延滞了滞,他觉得从他的眼神中,绝不止于此,故而又追着问了句:“仅此而已吗?”
这一次,谢砚却没有立刻回复。
良久之后,他才再次沉稳开口:“我既心悦于她,必不会让她受委屈。”
对面的裴延终于松了口气:“谢大人能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谢砚:“不需要你放心。”
裴延:“……”
这人简直了,是醋罐子里泡大的吗?
不过既已得到谢砚的准话,他也不计较那么多了。但是却在离开之时,做了个稍显捷越的动作。
像是和自己的同年打招呼时或道别时那样,拍了拍谢砚的肩。
可惜的是,没停顿几秒,就被谢砚用手掰了下来。
……
姜云漾正在小心翼翼t地策划晚上的上药计划。
给人上药这样的事情她没做过,她只是在很小的时候给自己养的那只小兔子上过药,想来情况也差不多。
她回去的时候宫宴还会结束,盘算完上药的事情,就有些无所事事了,她便只能在房内看了会话本子。
这一天的行程太紧张,真正坐下来之后她才感觉到了累,因此没看一会,就忍不住趴在桌子上。
因此谢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摊开的话本子散落在桌面上,角落里还放着几张尚未折叠完的革草纸。小姑娘用两只胳膊垫着小脑袋,窗边的月光如水般落下来,镀亮了那张白皙乖巧的小脸。黑色的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动着,在眼下覆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安静的不像话,也乖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