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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明明是猜忌多疑的性格,今日竟没有露出半分不快,兴起之余,竟又当着太子的面,夸了赵芥好一会。
圣心难猜,任何细节的疏忽,造成的后果都可致命。
故而整整一晚,谢砚都在探究其中深意,生怕漏掉了什么破绽。
宿雨给他添了盏茶,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公子,今夜安排您的汤泉,可还要去?”
谢砚这才抬了下眼,想了下,问道:“她呢?”
宿雨:“夫人一个时辰前便过去了。”
谢砚没回话,宿雨便继续道:“夫人一直没进去,说是等您到时候一起。”
谢砚:“就在门口枯等着?”
宿雨纠结了一下:“也不是……”
“其实……”
谢砚:“其实什么?”
宿雨摸了下鼻子,决定实话实说:“其实夫人为了打发时间,去了别院口的望星亭,没想到在望星亭又碰到了裴大人,为了打发时间,两人正在做飞花令,翠竹还问大人还有多久过去,如果时间还久,能不能借一副花牌过去,多添点花样……”
房间里一瞬间落针可闻。
明明窗户都关着,宿雨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身子一冷。
再然后,冷彻入骨的声音传来:“一个时辰前,你怎么不提醒我?”
宿雨:“……”
他当时明明提醒了不止一次啊!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银河如昼,璀璨的星星点缀其间,宛如一颗颗明亮的碎钻。
谢砚带着宿雨步行至望星亭下时,果然听到上面传来朗朗的吟诗声。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
能记如此多的诗词,其实并非她的爱好的兴趣,盖因小时候的一次家宴。
那年她不过十岁的年纪,因不擅读书,她的古诗词记得也格外的慢,而那次家宴,二叔叔不知为何来了兴,让几位小辈完诗词接龙。她二姐姐功课做的好,接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大姐姐也好,虽不是最出色的,但也顺利完成了,其余的兄弟姐妹,也都能接上那么几句,唯独姜云漾一个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愣是一次也没完成,一整个大丢人。
而之后,为了不丢人,她只好暗戳戳地把诗词记忆列为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
这东西不比长篇累牍的词文,已属于最好记忆的内容,因此每次看话本子时,她都会带上一本,随时随地记一记,没想到就在她把自己变成了古诗袋子后,饭桌上,却再也没有诗词接龙这个环节了……
今日在此,也实在是因为无聊,才提议和裴延玩起了飞花令。
两人从“花”字飞到“夜”字,此刻正在飞头顶闪耀的那个“星”字。
这会儿已经飞得差不多了,姜云漾也快要把自己的库存用完了,因此在裴延的话出来后,迟迟没有回应。
裴延既不催促也不着急,就那样静静等着。
直到姜云漾再次开口:“愿我如星君如月……”
只不过,她的后半句还未说出口,便被身后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打断。
“二位好兴致。”淡淡的男声传来。
姜云漾下意识回头,只见夜色缭绕间,长身玉立着一位身着黑衣的年轻郎君。
男人身形高大,茕茕清绝,带着一种天然的威压。
姜云漾脊背微微僵硬了下,呼吸也跟着凝滞。
“诗是好诗,只不过,放在此刻并不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