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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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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药汁顺利咽下,少许沿着苍白的嘴角溢出,混着暗红的血丝,蜿蜒而下,滴落在衣襟上。

整个过程中,萧寒声的表情始终冷硬如磐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亟待修复的重要兵器,评估、决策、执行,精准无误。

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高效、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甚至比经验丰富的沈太医更显得有条不紊,带着一种军旅中处理危重伤员的特有的冷酷与极致熟练。

药力渐渐发作,加上针灸的效果,谢知白急促而混乱的喘息终于慢慢平复下来,虽然脸色依旧灰败得吓人,眼窝深陷,但至少不再咯血。

他无力地阖上眼,长长的睫毛被冷汗打湿,黏在眼睑下,整个人像是一尊被狂风暴雨冲刷后、布满裂痕、即将碎裂的玉雕,只剩下游丝般的微弱生机。

沈太医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颤巍巍地拭去额头的冷汗,坐到桌边,提笔时手仍在发抖,写下一张新的、药性更猛的方子,低声道:“大人,殿下此番……心脉震动极剧,元气大伤,旧疾彻底反复,来势汹汹……若再无绝对静养,摒除一切思虑杂念,纵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他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但那份沉重的无力感已然弥漫开来。

萧寒声沉默地听着,目光从沈太医惊魂未定的脸,移到谢知白昏迷中依旧紧紧蹙起的眉心上,那紧蹙的弧度里仿佛锁着无尽的痛楚、不甘与挣扎。

他视线扫过案头那幅被鲜血玷污的地图和散落的密报,又转向窗外沉沉的、无边无际的夜色,眸色深沉如墨。

“需要多久?”

他问,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至少……半月。需得绝对静卧,汤药不断,心境平和,切忌再劳神动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太医摇头叹息,语气沉重。

萧寒声沉默了片刻,指节无意识地在剑柄上摩挲了一下,忽然道:

“宫中耳目繁杂,静室早已不静。我知道一个地方。”

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转身,对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门外的两名心腹禁卫打了个简洁的手势。

那两人无声入内,动作极其轻柔专业,用厚厚的、干净的锦被将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谢知白仔细裹好,如同包裹一件易碎的珍宝,连同沈太医紧急备好的药物银针一起,悄然从静室另一侧的隐秘通道快速转移出去。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漆黑马车早已如同幽灵般等候在通道出口。

萧寒声亲自将谢知白抱入车内,安置在铺了厚软毛皮的座位上,自己则翻身坐上車辕,挥鞭驱马,亲自驾车。马车碾过深夜空旷无人的街道,车轮声被刻意压抑,最终驶入城西一处看似普通、门庭冷落的宅院。

这里并非什么豪华别院,但异常安静,守卫森严却极其隐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地底的地热硫磺气息——这里有一眼天然的温泉水脉,被巧妙地引入了宅中的浴池。

接下来的几日,谢知白大部分时间都陷在昏沉与短暂的清醒交替之中。

每一次从漆黑的深渊挣扎着浮起意识,都能感觉到口中弥漫的浓重药味,以及周身穴位被银针刺入的酸麻胀痛感。沈太医几乎寸步不离,针灸、药浴、熏蒸、艾灸……各种手段轮番上阵,室内终日缭绕着苦涩而安宁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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