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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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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令我作呕的,是赵鹏是这宫墙之内,视人命如草芥、只需一声令下便有无数爪牙前赴后继的权力。"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剑柄,将那柄饮血的短剑递还给萧寒声,动作间带着一种清晰的、决绝的疏离。

"这柄剑,还给你。"

萧寒声并未立即接过,深邃的目光审视着他:

谢知白唇角极轻微地扯动一下,那弧度冰冷而破碎,毫无笑意,

"不。是嫌脏。"

他抬起自己那双骨节分明、苍白修长的手,月光下,它们依旧带着病弱的精致,仿佛合该执笔抚琴,而非握剑染血。

"我的手,可以沾血,但不该沾染这等污秽之血。我的命,可以很轻,但不能轻到需要与这些蝼蚁以命搏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从尸山血海和绝望深渊里淬炼出的、令人心悸的冷静与傲慢。

那是属于皇族血脉深处、即便被践踏至泥泞也未曾彻底泯灭的东西,在此刻被残酷的现实和阿瓷的死亡彻底激发。

"赵鹏要杀我,可以。但他只配派出这些见不得光的鼠辈。"

谢知白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刺客,如同看一堆腐肉,

"而我,即便要复仇,要清洗这污秽,用的也不该是这柄剑。"

他终于将短剑塞入萧寒声手中,指尖冰凉,避开了剑身上的血迹。

"我是谢知白,是父皇亲封的皇子。"

他望向皇宫深处那片巍峨沉默的殿宇轮廓,眼底的黑暗深不见底,却燃着冰冷的火焰,

"即便他不喜我,厌弃我,我的身份仍在。杀人何须亲自动手?"

萧寒声沉默地接过剑,指腹抹过刃上残血,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微光。

他似乎明白了谢知白的选择。这不是退缩,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踏入——踏入一个更复杂、更危险,却也更适合他身份的棋局。

萧寒声将短剑归鞘,

"看来你已明白,在这宫里,最锋利的刀往往不见血。赵鹏此举,已是狗急跳墙。他怕了。"

"他怕阿瓷临死前,真的对我说了什么。"

谢知白冷笑,寒意刺骨,

"或者,他怕你查到什么。"

远处,三更的梆子声穿透夜色,悠长而空灵,如同某种召唤。

萧寒声侧耳倾听,神色微凝:

"时辰到了。陛下深夜召见,不宜迟。"

谢知白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和身体的虚软。

他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袍,尽管狼狈无法尽掩,但他挺直了脊背。

那清俊却破碎的身姿,在月下竟透出一股不容轻视的、凛然的孤高。

他不再看地上的狼藉一眼,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走吧。"他淡淡道,声音里已听不出丝毫波澜,"去面圣。"

前往紫宸殿的路,漫长而寂静。宫灯在寒风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扭曲不定。

谢知白跟在萧寒声身后半步,步履因虚弱而略显缓慢,却异常稳定。

他垂着眼睫,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入那片冰封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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