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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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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恢复了彻底的安静,只剩下谢知白一个人,和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冷冽的檀香与铁器气息。

他躺在柔软的锦被中,望着头顶模糊的帐顶,身体依旧沉重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疲惫。但那双因高热和虚弱而湿润朦胧的眼里,却不再是全然的死寂与绝望。

禁军大统领,萧寒声。

这两个念头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缓慢盘旋,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未能立刻激起清晰的涟漪,却终究让那片冰冷的死水,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动。

他极其缓慢地合上眼,这一次,沉入黑甜乡的速度似乎快了些许。

未烬的牵挂

静室内的时光流逝变得粘稠而缓慢,被浓郁药香和无处不在的钝痛拉长。

谢知白大部分时间都陷在昏沉的睡眠里,偶尔被身体内部撕裂般的剧痛或冰冷窒息的梦魇惊醒,短暂地恢复一丝模糊的意识,瞳孔在昏暗光线下茫然地扩散,旋即又被沉重如山的疲惫拖回无边的黑暗。

沈太医定时前来诊脉、施针、更换药方,动作轻柔专业,苍老的手指按在他瘦削见骨的手腕上时,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却鲜少言语。

宫人送来温热的汤药和极清淡的粥食,亦是悄无声息,低眉顺眼地放下便迅速退去,不敢多看他一眼,仿佛他是什么易碎且不祥的禁忌。

这种绝对的安静和隔绝,比起偏殿的寒冷,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包裹着柔软外衣的囚笼。

但他终究是活了下来。

每一次从昏沉中挣扎醒来,他都能感觉到身体里那盏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正极其缓慢地、微弱地重新凝聚。

骇人的高热渐退,虽然低烧依旧缠绵不去,咳嗽也未曾止歇,咳起来单薄的胸膛仍旧震颤得令人心惊,但至少呼吸时,那种刀刮肺腑的灼痛减轻了些许。四肢百骸依旧沉重冰冷,像灌满了铅块,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失去知觉,指尖能微微感受到锦被的柔软。

又一次从断续的噩梦中挣扎着浮出水面,窗外天光微亮,应是清晨。

谢知白缓缓睁开眼,长而微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如同被风雨打湿的蝶翼。

他望着头顶素青色的帐幔,意识一点点回笼。静室,药味,安全的错觉,以及……那个将他带离绝境、却又冰冷如铁石的男人。

“萧…寒声……”他在心底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仿佛都染上了一丝冷铁般的寒意与重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交谈声,似乎是守卫在换岗。

声音压得极低,但他久处死寂,听觉变得异常敏感,那细碎的声响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清晰可闻。

“……内务府那边昨儿处置了一批人……”一个声音含糊地飘进来。

“……可不是,听说有个不长眼的小宫女,私自克扣了主子的东西,拿去卖了,被拖进去就没再出来……唉,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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