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1页)
五条悟被这个梦搞得有点神思不属,他觉得这个梦境未免太过真实了。
人通常很难记住梦的内容,他却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能准确地回忆起阿诺德坐在围墙上睨着他的模样,阿诺德在脑后用红色蝴蝶结扎了个小辫子,略大的侦探帽好不容易才压住那一头栗色的卷毛,拂过的微风扬起身上的小披风,再加上对方比阳光还要明亮的眉眼,满眼都是鲜活的少年气。
……他真的记得非常清楚,几乎将这样的阿诺德印在了脑子里。
“啊——!”五条悟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将梦驱赶出自己的脑子,但是失败了,他现在一闭上眼,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起阿诺德。
一想到阿诺德,就会想起对方不惜装萌新也要骗他感情的糟糕行为,一想到自己居然被这种外表光鲜亮丽的人渣骗了感情,恼怒之下,竟然还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他开始思考一个世纪难题:阿诺德那家伙难道一点包袱都没有吗?到底为什么这么没有节操啊!!
因着这个古怪的梦,五条悟明显精神头不是很好。他穿着拖鞋,走到一楼吃早餐,发现除他以外的两个人早早就吃完了。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落在地面上,将屋外照得很亮堂。
阿诺德就站在外面的屋檐下,正巧有一束阳光落在他头顶,栗色的发丝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栗色都变浅了。
阿诺德没有戴帽子,一头栗色的卷毛显得更加蓬松,他背对着五条悟,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五条悟的注视似的转过头来。
阿诺德肩上的金翅鸟原本在跟他玩耍,阿诺德一丢出谷子,它就飞过去捡,捡回来也不吃,就是单纯地衔着,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翅鸟看到五条悟,立刻往阿诺德的连帽衫里钻,整只鸟都埋了进去。可能是羽毛弄得他有点痒,阿诺德不舒服地动了动脖子,从衣服里抓出来一团鸟,然后往天空一抛。
“……六眼?”有人在五条悟眼前招手。
五条悟这才回过神来,他刚刚走神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诺德看了半天,这才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现在,阿诺德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目光扫过他表情的每一处细节,仿佛要将他这个人都剖析清楚,让他莫名背后一凉。
“你在看什么?”阿诺德拉长了语调,不知为何有些意味深长。
五条悟不自然地扭过脸,“没什么。”
不管是梦,还是现实,阿诺德都是完全不可能错认的类型。他的个人特质太突出了,尤其在面对面对视的时候。
唯有凝视着那双金瞳的时候,五条悟才能意识到他有多耀眼,于是本能地不去直视对方。
阿诺德似乎从五条悟的微表情里看出了点什么,他仿佛在确认着什么,盯着五条悟的脸看了半晌,最后才哼笑了一声,眉梢显现出得意的神色,乍一看与梦里那个轻而易举就骗取他人真心的家伙一般无二,张扬而又自信。
五条悟莫名心虚,竟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
阿诺德看起来心情不错,顺口发出邀请,“去酒馆吗?”他已经跟果戈里说好了今天去酒馆玩,如果在酒馆碰上了旗鼓相当的人,他就顺手展示一番他精湛的赌牌技术。
五条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很快,他就懵着脸,叼着块吐司跟阿诺德他们一起到了酒馆。
阿诺德就跟之前一样,旁若无人地撕开了空间,无视莫斯科当日车水马龙的交通情况,带着两个白毛小孩,径直在酒馆门口降落,引起一片注视。
“听说这酒馆挺有名的?”他嘟囔着,“看起来跟别的酒吧也没什么不同。”
阿诺德平日的消遣绝不局限于在大街上招猫逗狗,他兴致来了也会考虑去酒吧喝几口酒,看驻唱的歌手哼两句缠绵悱恻的情歌——当然了,以他本人的品味,对酒精其实并不感冒,只是不算厌恶罢了,非要下嘴的话也不是不行。
之所以来俄罗斯的特色酒馆,只是因为这酒馆有名罢了,阿诺德指望着它能拿出一点跟伦敦酒吧不一样的东西,只要能让他心情高昂起来,什么都可以。
果戈里最近几天都待在阿诺德的家里,他情绪平稳,从不给人添麻烦。值得注意的是,果戈里并不是全天都待在家里,他也有自己的秘密,一天中有将近一半的时间,他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又不知何时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他回家的十几分钟内,身上总是带着轻微的血腥气,大抵是解决了几只小虾米。
对于果戈里的小秘密,阿诺德选择了放任自流的态度——他可没有管这些琐事的耐心,顶多瞧一眼果戈里,确认他没有危险,就听之任之了。
果戈里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临时开辟的躁动不安的空间裂隙,阿诺德见他踌躇了一会儿,便出于某种戏弄的心思,直接把果戈里拎了进去,将对方吓了一跳,意识到是阿诺德动的手,才无奈地说道,“鬼魂先生,您动手之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阿诺德笑嘻嘻地说道,“不可以。”
果戈里近些天已经认识到了鬼魂先生的性情转变,他心知这位老朋友成为人之后变得更加活泼了,不似鬼魂时期那样沉默。不过他也明白鬼魂先生只是外在表现变了,本质上还是一模一样的灵魂。
除了鬼魂先生,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灵魂可以如此轻易地引起果戈里灵魂深处颤栗的共鸣。
当果戈里差点被冻死在雪地里的时候,他意识模糊之间已经有种预感,觉得自己要跟【死魂灵】说再见了,这个独特而强大的异能正在从他未长成的稚嫩灵魂渐渐剥离,也许这就是命运,他注定看不到【死魂灵】成长到巅峰的样子,一如没人给他一个得到真正的自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