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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痛苦的神色,崔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赵父一说要准备什么,他便立马记下。
可就是越慌乱越容易出岔子,他明明什么都记在了脑子里,手头上却捡了西瓜丢芝麻,他的心绪乱作一团,像个无头苍蝇一般。
等他终于理清思绪,转身去拿的时候,却发现赵明笙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些,拿着东西就候在一旁,赵父一说需要,她立马就能递上来。
和他的慌乱相比,少女动作麻利又镇定。
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四个字:临危不乱。
以前他曾在书上看过临危不乱这个词,也曾听夫子讲起过,但是只有此刻,亲看见少女眼中的沉着与冷静,看见她麻利的动作,他才真正的体会到这个词的意思。
少女没有催促他,也没有纠正他,她仅仅是用行动无声无息的做好了这一切,却好像有一股魔力连带着让他的心也跟着稍稍平静了下来。
他深呼吸几口,也加入了忙碌。
赵父将一根极细的银针放在火上淬烤了一阵,确认可以施针之后叮嘱着崔岑:“你来按住他,千万不能让他乱动。我要准备给他放毒血了。”
毒包和眼睛的距离挨得太近了,加上肿起的厉害,赵父必须要一次成功准准的扎在毒囊位置才行,靠近眼睛的地方,短一寸就没办法放出毒血,长一寸则会伤到眼睛。
如果任由他挣扎乱动,后者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施针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误伤到眼睛。
崔岑用力的点点了头,而后用合适的力道,牢牢的固定住小孩的两只胳膊。
看见尖尖的长针小东害怕地紧紧闭起了双眼,浑身紧绷抖索的十分厉害。
“放轻松。”崔岑手上又用了些力气,安抚着这个孩子幼小的心灵。“你是最勇敢的。”
被大家最敬重的崔夫子这样夸奖,小东好像浑身有了无穷的勇气,渐渐放松了身体。
赵父趁着这个机会,两指稳稳地捏住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毒血汇聚之处扎了下去,深度也刚刚好控制在距离眼睛约半寸的位置。
看见黑色的毒血成功从伤处涌了出来,赵父终于松了一口气。
放完毒血,左眼上眉骨处的肿包立马消了大半,效果立竿见影。
处理完了头上最棘手的毒包,还有身上的六七处需要处理。
有些马蜂的毒针还断在里面,必须要用针挑出来才可以,这一过程也是十分痛苦的。
小东一张稚嫩的小脸疼的煞白,他眉头疼的一抽一抽的,眼眶也疼得发红,但是他愣是没有掉一滴眼泪。
“爹爹我疼。”小娃娃也不哭也不闹,细声细气的说着令人心疼的话。
壮汉哪里会说一些安慰人的话,一时间有些无措的望向赵明笙。
“乖孩子,一会儿就不痛了。”
赵明笙去取银针的时候,还顺带取了一小荷包的饴糖,现下她从荷包中取出一颗饴糖,轻轻放入小东的口中。
“这是给勇敢的人的奖励。”
她语气无比的温柔,引得崔岑微微侧目,看到那块饴糖时,他微微充楞。
崔岑记得他刚刚来带赵家的那几天,每天也是被身上的伤痛所折磨,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那几天里,他天天晚上夜不能寐,麻药褪去,一点点感受骨头生长的滋味就够他受的了。
他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但是那一碗碗的汤药喝的他苦不堪言,渐渐生了抵触的情绪。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看出来他的抵触,从那天之后,每次他喝完药都会有这样一块饴糖等着他。
甜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滑过口腔,喉间,最后汇聚在心上。
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能坚持喝药,是为了想快一点好起来,还是为了那一块饴糖,一块由赵明笙亲手准备的饴糖。
是奖励是吗?
他目光专注的瞧着赵明笙,心中有一块地方被轻轻的拨撩。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他在心中微微感慨了一句。
一抹无声的笑容在少年的唇角化开归入风里。
小东含着嘴里得饴糖,感受着饴糖化开得甜蜜滋味,这滋味一时间压过了伤处带来的痛觉,又或是赵明笙的温温柔柔的安慰起到了效果,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
寻找并拔出毒针是一个需要十分细致得活儿,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父终于抬起了头,擦了擦头上得汗,高兴的说:“好了!都已经拔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