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遗我双鲤鱼4(第2页)
陆观阙面色无波,吐出的字却冷得像冰窖里的冰:“那谢某心中疑惑,推门而入,见屋里空空如也,便来到了内室,刚踏入门槛——”
陆观阙刻意顿了顿,气息陡然阴冷:“腥风扑面,一头恶狼夺门而入,那口森森白牙,咔嚓一声,咬断了谢某的咽喉。”
“谢某还没呼救,便已命丧黄泉。”[1]
“恶狼”二字像冰锥扎入耳孔,孟悬黎猛然攥紧手,声音闷闷道:“活该,活该……他该死。”
活该?!
她的语气很柔,传入陆观阙耳畔,却像淬了毒的银针。手心传来她的热意,烫得他有些恍惚,分不清真真假假,身在何处了。
陆观阙讲这桩“奇事”,原是要探探孟悬黎对“强夺”的态度。他满心以为她会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甚至扎进自己怀中讨个庇护。
未曾想,孟悬黎说出的话,却冷冽得像腊月里的利刃,狠狠切开了他的预想。
他失笑,甚至不敢深想……
若她日后知晓自己也如那谢某一般无二,她会不会也像那女子?磨利了爪牙,扑上来,咬断他的喉咙?
陆观阙眉目皱了又皱,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像沤烂的棉絮,死死堵在心口,根本拔不出来。
“……世子爷?”孟悬黎听他不语,以为他联想到了恶狼,宽慰道,“你还好么?”
陆观阙看着她懵懂无措的表情,心头那无名火“噌”地又窜高了三尺。他猛然用力,伸手将她拉入怀里。
“若阿黎是那女子,会如何?”他声音贴着耳畔灌进来,温和无奈之下,却是冬日寒冰的阴冷,细细听去,似乎在毁灭什么。
孟悬黎将他推开,顿了顿,软语中带着些狠劲:“若是我,我便同那女子一般,杀了……杀了那男子,才行。”
杀?
她竟想杀他?
陆观阙喉结滚动,强压心中近乎冲破喉咙的暴戾,怒到尽处,反而扯出一抹微笑:“没想到,阿黎心肠这般硬。”
“谁教那谢某如此作践人?毁了人家终身不说,还美名其曰是‘爱’……”
“若……那谢某未用强呢?”陆观阙声音绷紧,像拉满的弓弦。
“未用强,”孟悬黎认真思索,现下才意识到他攥着自己的手,声音闷热道,“那也得两心相悦才行。”
两心相悦……
像天边的闪电劈开混沌,他骤然明白了。只要孟悬黎心甘情愿对他动心,那他就不算用强。既然如此,那他不堪的手段,也能一笔勾销。
到那时,他是崭新的他,她也会崭新的她。
他们便能生生世世缠在一起。
对。
缠到骨头腐烂,魂魄腐朽,也不分开。
思及此处,陆观阙便松开了手,眸光流转间,像是含了千言万语。他轻叹,将心中话吞回去:“没错,是得两心相悦。”
孟悬黎耳垂飞霞,掌心也洇出薄汗,惶惑不解道:“世子爷为何这样问我?”
“不过是想听一听你心底的话罢了。”
“未曾想,竟与我所思一般无二。”
孟悬黎眼睫轻颤,急急转过身子,意欲拉开些距离,口中只道:“原来如此。”
两人默然无言,半响,陆观阙亦转过身去,声音淡得如秋日晨霜:“安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