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江水绿如蓝4(第2页)
孟悬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旋即回神,向匆匆赶来的丹若递了个眼色,随即起身,对着苏子胥盈盈一礼:“今日多有叨扰,苏大夫见谅。”
苏子胥亦起身还礼:“有缘自会再见。”
言罢,孟悬黎不再停留,随丹若步入迷蒙雨帘,身影渐远。
苏子胥收回目光,缓缓摊开紧握的左手。掌心之上,赫然密布着交错纵横的深红疤痕,宛如情丝缠绕,又似烈火灼烧后留下的烙印。
*
时维十一月,霜露寒重。
这日午后,孟悬黎出门往五芳斋买玫瑰酥饼。归途之中,忽闻街边有人议论仁济堂,想起长生观偶遇,心念一动,便命马车稍候,独自走了进去。
“堂中大夫可在?”孟悬黎环顾清寂药堂,未见人影。
机灵的小药徒忙迎上前:“苏大夫在后院炮制药材,姑娘若不弃,请在里间稍候片刻?”
“有劳。”
窗隙透入的凉风,引得孟悬黎一个轻嚏。她正欲取帕,便听一道倦意声自身后响起:“怎么,李姑娘……染了风寒?”
“未曾。”
孟悬黎转身浅笑,目光落在来人略显苍白的脸上:“倒是先生您……瞧着倒有几分风寒侵扰之相。”
她这段时日苦读医典,凡遇疑难便强记于心,此刻竟派上了用场。
未入堂前,她本不抱希望再见这位“大忙人”,未料此番相遇,既意外顺利,又少了初识时的生疏拘谨。
苏子胥脚步微顿,缓缓侧首:“愿闻其详。”
“先生面色恍白,神光稍敛,行止间亦见几分滞重……”她尚未说完,便被苏子胥含笑打断。
“李姑娘是自学的?进境倒是不慢。”
孟悬黎谦然一笑:“在先生面前,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姑娘此来,想必还是为了尊夫吧?”苏子胥转身,行至案前,话锋一转,“姑娘既有兴致,不如先替苏某诊个脉?某也好看看姑娘,究竟学了几成。”
孟悬黎微怔,旋即莞尔:“好。”
她依言落座,取过迎枕置于案上。
苏子胥依言将手腕搁于其上。孟悬黎伸出纤指,隔着一方素帕,轻轻搭上他腕间青络。粉润指尖与淡青脉络相映,恰似春桃缀于新叶。
“脉象浮紧有力……先生身上,是否还隐有疼痛?”
“嗯。”
苏子胥方抬眸,便见孟悬黎倾身靠近,凝神端详他的面容,沉吟道:“先生双颊隐透淡绯,唇色却显苍白……”
“如何?”
“当是近日劳碌过甚,不慎为风邪所侵。”孟悬黎凭记忆推断,“先生,我说得可对?”
“对。”
苏子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垂首,意味不明地低语:“姑娘的夫君,近日可有什么症状?”
孟悬黎眉心微蹙。
她哪里知晓世子爷近况?当初既用了假身份,此刻也只能将这谎话圆下去。
她起身,面上维持着温婉笑意:“按着医书所载方子,日日为他煎服,算来也有七八日了,却仍不见起色,也不知是何缘故。”
苏子胥眼睫微不可察地一颤,清了清嗓子,有意问道:“精神可还好?”
孟悬黎走回椅边,缓缓落座:“精神倒比先前略好些,只是身子骨依旧如故。”
苏子胥抬眸,目光深深落在她脸上,唇角微扬:“眼看天色欲雨,待会儿我为姑娘开个方子,你带回去煎与尊夫服下。”
“若日后有转机,可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