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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郁见他那样就烦,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于是他冷冷地道:“行了,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掰扯这些,耗子那事你都知道多少?”
闻言秦方知将手绞得更紧了,干笑着抬起头后试图转移话题:“先吃点东西吧,我慢慢告诉你。”
温郁本想省了这些,但看秦方知一副“你不吃我就不说”的模样,抽着嘴角继续阴阳:“怎么,怕我饿死?你放心吧,就算死也不会死你家里。”
说完,温郁很不客气地点了几样甜品,在等待的期间拿起手机给宋屿发消息,然而对方此刻可能正在忙,并没有秒回,于是温郁也就将此事抛到脑后,收起手机继续同秦方知对话。
“吃的点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耗子那事了么?”温郁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再看向秦方知时眼里多了一丝烦躁,说出的话句句带刺,“还是说你只是想用耗子的事骗我出来?你最好别拿这事开玩笑,否则今天咱俩必须有个人进医院。”
“不是,我……”秦方知闻言急忙出声辩解,然而说到这里又没了声,一咬牙后才抬眼直视温郁,眼里有一丝不甘,“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耗子也是我朋友,更何况逝者为大,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闻言温郁轻轻嗤了一声,再看向秦方知的眼里多了一丝冷意,但更多是懒得再理。
不是这种人?那是哪种人?
“耗子自杀那事,我当初也觉得不对劲。事后有去查过,发现事发一个月前他和女朋友一起回了老家,貌似是准备去见家长。可等回去后没多久耗子又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来了,自那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等人们发现他的时候就……”
秦方知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温郁的表情。听完这番话的温郁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一直垂着头,貌似在思考事情,没多说话。
“总之我后面去尝试过找他女朋友,但是也没有任何消息。直到那天我顺着关系找到了他女朋友的好友,她好友说,张琦死了。”
张琦正是耗子的女朋友。俩人是从高中认识的,温郁也跟她认识,但交集不多,自从耗子死后二人便再也没见过面。
说到这里,温郁猛地抬起头,微微眯起眼后追问:“你说张琦死了?她之前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怎么死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张琦在上大学的期间里一直一帆风顺,各种各样的证拿了一大堆,毕业后又去读了研究生,前途非常无量。
秦方知咬了咬牙,盯着温郁的眼睛看了好久才狠下心,决定一口气将后续全盘托出。
耗子老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山区里,那里治安一直不太好。由于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老家里只住着他的爷爷奶奶,可两个老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时没少得罪村里人。
那是个下雨天,老太太骑着三轮车去逛集市,途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在路上玩水的小孩,情况还挺严重。其实当时如果及时送医小孩可能还有救,但老太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跑,这才酿成悲剧。
而耗子之所以带着张琦回老家,是为了给爷爷奶奶送终。只可惜二老在世时没做多少好事,小孩的父亲也提早就调查好了一切,为了报复便准备对耗子下手,为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只可惜造化弄人,关键时刻张琦替耗子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刀,几乎是当场死亡,连送医的机会都没有。
等这事处理完后,耗子便浑浑噩噩地回了榆夏,无尽的愧疚压垮了曾经阳光的少年,仅用一把刀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将事实全部道出后,秦方知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再看向温郁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和心疼,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又僵住了。
温郁半晌都没说话,等终于将这番话消化好后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趟卫生间”后匆匆忙忙地往那个方向跑,狠狠将门关上。
秦方知盯着紧闭的门看了好久,恰巧此时服务员将二人点好的咖啡和甜品一起送了上来。秦方知盯着温郁身侧的咖啡看了好久,不自觉地捏了捏裤兜里的东西,神情有些纠结和痛苦。
不想这么做。不想害他。不想让他再恨自己。
可联想到那人曾说过的话后,秦方知的眼神清明了些,狠狠眨了眨酸涩的眼。他攥紧了口袋里的东西,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但始终下不去手。
而后没多久,秦方知还是一狠心,趁着店员低下身子收拾柜台里的东西时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放进咖啡里,等那东西在咖啡里溶解下沉时才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温郁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额前的几缕碎发都被水沾湿黏在一起,几滴水珠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感受到秦方知的目光时他正在用纸巾随意地擦着自己的手,低垂的眉眼平添几分冷淡。
等他终于在秦方知面前站定时,温郁垂着眼睛睨了他一眼,对于桌面上各式各样的甜点视若无睹,冷冷淡淡道:“谢谢,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秦方知早就知道温郁可能会这么回答自己,连忙抬起头直视着温郁的眼睛,出声阻拦:“你……不想去看看张琦,还有耗子吗?”
闻言温郁的手微微一顿,眼里流出一丝难以让人读懂的复杂。随后他勾出一个冷笑,盯着秦方知的眼睛看了几秒,想从他眼中窥到名为“愧疚”的情感。
但何其困难。
秦方知被温郁看得有些心虚,刚想试探试探温郁,就见对方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继续坐回到位置上。只可惜温郁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异常冰冷,说话的时候也没多热情:“好啊。这么多年没见,我很想他。”
秦方知显然没发现温郁的异常,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后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秦方知将蛋糕推到温郁面前后道:“那先吃点东西吧,吃完后我带你一起去……呃,找他们。”
此话一出,温郁笑着同秦方知对视,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正当秦方知表情一僵时,温郁突然捧起桌上的咖啡,笑着冲秦方知一举杯,喝酒一般一口气都喝完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随后温郁就没事人一般,淡淡地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一块蛋糕后往嘴里送了几口,表情依旧没什么大变化。坐他对面的秦方知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有些许紧张,毕竟成败在此一举。
那个人……应该不会伤害温郁的吧。毕竟他都那样保证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其实秦方知比谁都清楚,保证就同誓言一般没有任何可信度,可他还是想借此来自我安慰,为自己这番行径找个借口。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温郁就那样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那块蛋糕,秦方知加的料也的确有效,刚喝下去没多久温郁便有了些困意,将眼里的一点湿润憋回去后他强撑着将整块蛋糕都吃完了,一言也不发。
因为蛋糕结下的缘,也因为蛋糕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