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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额前的碎发这会儿全部被往后捋了捋,露出光洁的额头,也让人更清楚地看见他清隽的五官。
不同于背影和行事作风散发的桀骜,他的瞳色很柔和,一双眼睛亮莹莹的,像是晕进夏夜的星。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自信。
来之前,黎悦夕大致从别人口中了解过,盛岸高中是传说中那种“贵族学校”,校园里除了她们这些因为成绩不错受资助来的一小撮借读生,其余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从小物质水平优越,接受的教育条件也好,不仅文化成绩不差,其他艺体方面的也都有各自拔尖的类目。
这些学生一大部分都是毕业就直接出国去念国外的大学,就算是少部分自己选择留在国内的,成绩也基本能预定重点大学。
除此之外,基础的生活条件也不同。
她们借读生住寝室,其他学生是走读,每天有司机接送。
学校里不会硬性要求每天穿校服,不会规定必须什么发型,甚至不会硬性干涉什么男女生交往过密。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人际交往相当于家庭与家庭、企业与企业之间的资源置换。
黎悦夕本来没对这些说法太过在意,只秉持着一种信念——她来这里是为了争取更好的环境和教育资源,考个更好的大学。
刚才一路过来,她好几次为校园环境惊讶,还听见校园广播里流利的外语播报,像是德语,她没判断出来。
在云槐,她的英语成绩数一数二。
到这里,别人却连第二、甚至第三外语都信手拈来。
加之这会儿站在这里,垂眼扫过自己身上这套从邻居姐姐手里拿来的,尺码稍小、还洗得褪色的云槐一中旧校服,余光里又恰好映入面前笑意灿然的男生,他和她路上遇到的那些同学们一样。
所有人都谈笑风生,眉眼里尽显从容。
她就算再隐忍着在心底告诉自己别去做对比,别搞错来这里的重点,也还是止不住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灰扑扑的。
像是一颗本来就平平无奇的小石子,跌进一汪清澈的碧泉,却更没了存在感。
她垂眼咬了咬牙,敛起这些莫名的情绪。
从手提袋外侧的拉链夹层里取出文件袋往前递,“郝老师,这是我的入学资料,您看看还缺什么吗?”
郝一龄将文件袋接过去,“这个我一会儿看,都这个点了,你还没吃饭吧?”
她摇摇头。
郝一龄从牛仔裤口袋里抽出一张绿色的卡,“你们的校园卡明天才能好,你先拿我的卡去吃饭。”
黎悦夕下意识摆手,“不用了郝老师,我自己想办法。”
“你刚来人生地不熟,能想什么办法?”郝一龄不容分说就把饭卡塞进她手里,又递过来一把钥匙,“这是你寝室的钥匙,门牌号写在上面了。还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我住教师公寓106。”
她望着手里的饭卡犯了难,支吾着说:“郝老师,真的不用了,我……”
郝一龄是个急性子,没让她说完,“快去吧,趁着食堂还有饭。我还有事处理,别耽搁我时间。”
听见会耽搁人家时间,黎悦夕瞬间噤声。
她抿抿唇,道了声谢,转身要走。
身后的郝一龄倒吸一口气,眼看又找回刚刚训人的架势。
这回叶杉青抢了先,“郝老师,既然您还有事处理,我也不耽误您时间了。”
“少给我油嘴滑舌,你……”
他侧过身,两只脚已经准备好往外跑,“您也说了新同学刚来人生地不熟,那罚我给她做向导,我带她去食堂,然后再熟悉熟悉校园环境,您看行吗?”
郝一龄朝黎悦夕的背影看一眼。
往届来到盛岸的借读生也不少,一大部分都因为适应不了新环境、新的学习和生活节奏没能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