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有了决定（第1页）

午休时间所剩无几，艾米丽拉着布列塔尼在空旷的体育馆一角练习着啦啦操的基本动作。

艾米丽一边数着拍子伸展身体，一边喋喋不休：“话说回来，德林杰同学人真好，对吧？这么有耐心地帮利亚姆。利亚姆平时都不怎么跟人说话的，现在看着开朗多了。”

“人好？”布列塔尼低声呢喃着重复这个词。脑海里就清晰地浮现出上午课间那令人不适的一幕：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艾斯特极其自然地抬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去利亚姆肩头的灰尘。

而利亚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整个人僵硬着不动弹，脸颊红扑扑的，那双平时总是躲闪的眼睛里这会儿盛满了几乎要流淌出来的依赖和感激。那画面让布列塔尼胃里一阵翻搅。

“艾米，”布列塔尼猛地停下动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去下洗手间。”

她几乎是仓促地丢下这句话，甚至没等艾米丽回应，就转身快步离开，背影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体育馆的明亮灯光和艾米丽疑惑的目光都让她感到窒息。她需要离开这里，需要冰冷的空气，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该怎么戳破那层看似完美的、令人作呕的假象。

她不能再这样眼睁睁地看下去了！

洗手间里，布列塔尼用冷水泼了泼脸，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头。怎么办？她该怎么做？直接告诉老师？老师只会觉得艾斯特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学生。告诉达米安？那个傲慢的家伙会信吗？就算信了，他会怎么做？去找罗宾介入？后者会相信吗？那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甚至危及利亚姆。

露娜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带着少有的凝重：“布莉，那个女孩……她身上缠绕的气息很不对劲。你发现了吗，如果是pua，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成功，尤其是她只来了一天，哥谭的人，甚至包括哥谭的孩子都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哄骗。德林杰对那个男孩的‘关注’，绝非善意。她在……收割某种东西。你觉得那会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布列塔尼噎了一下，她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镜面上挂着一些水珠，映着她有些阴郁的眼睛：“灵魂碎片？或是恐惧？绝望？她和守护甜心有关系吗？”

“没准儿，我们得静观其变，布莉。保持最高警惕。她的力量很诡异，这就是我想说的，她似乎能编织谎言和扭曲感知。贸然冲突，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还可能刺激她伤害那个男孩。寻找破绽，寻找她力量运行的轨迹。”露娜在她心里出着主意。

布列塔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露娜说得对。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她需要观察，需要证据，需要找到艾斯特的弱点。

下午的美术课上。老师让大家自由创作。利亚姆显得有些局促，拿着铅笔在纸上犹豫不决，眼神时不时瞟向艾斯特，似乎在寻求“指导”。

艾斯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放下自己的本子，自然地走到利亚姆身边，俯下身，轻声细语：“别紧张，利亚姆。画画是表达内心的方式，没有对错。让我听听看你想画什么？”

利亚姆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地描述着自己脑海中模糊的意象——一片森林，有光透进来，但总觉得画不好。

“森林？光和影的交织？这很有意境。”艾斯特的声音带着赞赏，她拿起一支铅笔，在利亚姆的画纸一角，看似随意地勾勒了几笔流畅的线条，瞬间就勾勒出了一棵树的轮廓，光影处理得极其精妙。

“你看，大胆一点，抓住那种感觉。阴影不是阻碍，是为了衬托光明。就像……”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带着一种催眠般的引导力，“就像有时候，我们感受到的孤独和忽视，或许只是为了让我们更清晰地看到……真正理解我们、珍视我们的存在，是多么特别和重要。”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着利亚姆。

利亚姆的眼睛瞬间亮了，脑袋里面仿佛被涌入了巨大的信心和灵感。他用力点头，开始在画纸上大胆地涂抹起来，仿佛艾斯特那几句话和几笔示范，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完全沉浸其中，连艾斯特什么时候回到自己座位都没注意。

布列塔尼坐在不远处的画架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艾斯特重新坐回自己的画架前面。这一次，艾斯特没有画静物，也没有画风景。她的铅笔在纸上迅速移动，勾勒出的，赫然是利亚姆低头专注作画的侧影：线条精准，神态捕捉得惟妙惟肖。

布列塔尼看上去快要吐了。

在艾斯特笔下的利亚姆画像周围，用极其细微、近乎不可察觉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些扭曲的、如同藤蔓般的阴影，正从画纸边缘悄然蔓延，仿佛要缠绕上画中利亚姆的身体。

而在利亚姆微微低垂的眼睑下方，艾斯特用铅笔的侧锋，极其轻微地涂抹出一小片更深的阴影，那阴影的形状……隐约像是一个微缩的、扭曲的蛇形符号，卡尔提过那个。

布列塔尼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达米安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观察着艾斯特的下一步动作。

布列塔尼猛地看向真实的利亚姆。男孩正专注地画着，浑然不觉。但布列塔尼却明显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稀薄的黑气，正从利亚姆身上逸散出来，然后极其缓慢地……飘向艾斯特的方向，最后被她手腕上一个样式古朴的银手镯悄然吸收。

露娜在蛋壳里发出一声尖锐的警示嗡鸣：“布莉！就是那个！她在汲取！汲取他的负面情绪！孤独、自卑、渴望被认可……这些都是她的养料！那手镯是媒介！”

与此同时，斯托奇也在达米安脑子里大声叫着：“那个那个！达米安，就是那个镯子！镯子是个载体，我们得抢过来！”

布列塔尼再也无法忍耐。恰好老师有事出去了一下，她猛地站起身，画架被她带得晃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响声。她顾不上周围同学投来的诧异目光，径直走向艾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