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3页)
他要扶她上马车。
事已至此,再推脱便是矫情。
姜时雪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忍住泪意道:“你我都受了伤,马车又累赘,若小宋大人不介意,我们便同乘一骑。”
宋观澜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幼时……他们也不是没有同乘过一匹马。
眼下断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宋观澜挑中一匹健硕的马,翻身而上,将手掌递给她:“侧妃,上来吧。”
姜时雪忽然想到什么:“小宋大人,等等!”
她握住匕首,狠狠朝着拉马车的马刺去。
马儿受惊,拔足狂奔。
姜时雪如法炮制,将其他歇在此处的马都激得四处乱窜。
虽说驮了人的马和不驮人的马马蹄踩出来的印子不一样,但此时他们实在是没精力再做其他伪装了。
一片混乱中,姜时雪将手递给宋观澜,翻身上马。
宋观澜扬鞭道:“劫走你的人恐怕跟端王府和秦家都脱不了干系,回京城你我无异于自投罗网。”
“侧妃,我们只能寻个地方暂避,我已递信到你母家,想必太子殿下很快便会知道此事,赶来救你。”
马儿行进中,姜时雪眼眸忽然一亮:“小宋大人,我们往西北方赶!”
西北?
宋观澜忽然想起来,镇压西北的忠义将军,不正是太子的舅舅?
他们此时已在忻州,离忠义将军带兵驻扎的领地漠州不过两日脚程!
只要赶到漠州,便有人可助。
宋观澜牢牢握住缰绳,扬鞭道:“侧妃,抓紧了!”
余州,灵华寺。
刚刚下过一场雨,石阶上青苔苍绿,老树亦焕发生机。
一袭玄色衣袍在红漆剥落的门前驻足,握住铜环的手苍白如冷玉。
来人迟迟没有推开门。
须发皆白的高僧默然立在一旁,看着这位气度不凡,清冷如雪的年轻人。
铜环上的指尖渐渐泛出乌青之色。
那双长睫微敛的眼似无澜的深湖,瞧不出在想什么。
高僧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姜姑娘生前供奉的青灯,永日长明,可惜造化弄人,姜姑娘正是大好年华,却……”
“姜姑娘一生积德行善,老衲不忍故人去青灯断,自作主张,保留了此处供奉。”
祁昀搭在铜环上的手缓缓松开。
他哑声道:“劳烦大师。”
半个时辰后,祁昀出来了。
如同被大雪压断的松枝,他背脊微微佝偻,一步步,踏下台阶。
高僧望着那道寥落的背影,摇头叹气。
红尘中人,怨憎会,求不得,哪个又逃脱得了。
又开始飘雨。
余州的雨不似上京,总是带着绵绵之感,拂在面上,似情人的抚摸。
祁昀游魂般走在白玉阶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