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页)
只是为什么顾行之如今记忆全失,就连她都认不出来了?
当初顾行之忽然离开,本就奇怪。
平日里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冷硬将她的手一点点掰开,眸子里满是坚定:“我一定要去上京的。”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拽着他的衣带不肯放:“行之哥哥,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有很多银子,我会做很多好吃的,你带我去好不好?”
彼时少年眼眸中有痛色,却将手中帕子静静放在她旁边:“阿雪,将我忘了吧。”
这一次,他没有像小时候一样帮她擦眼泪。
银烛见姜时雪盯着灯苗出神,轻轻将她的肩膀掰开:“侧妃,盯着灯太久仔细伤了眼。”
姜时雪有几分恍惚。
昔年他也对她说过这句话的。
那时她常常盯着扑火的蛾子瞧,一盯就是许久。
顾行之发现后对她说:“常盯着灯看,容易伤了眼。”
姜时雪笑道:“我又不读书科考,不需要像你那么爱护眼睛。”
顾行之佯装生气:“你的眼睛怎么不重要?”
他轻轻持书敲她的头:“还未及笈就坏了眼睛,将来待我金榜题名打马游街,你在旁边都看不到哪个是我。”
姜时雪想到什么,弯腰大笑,指着面前说:“行之哥哥,你怎的变成一个大腹便便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了?”
她眯了眯眼,又说:“诶?原来不是你!”
顾行之被她逗笑,摇头:“你啊你,这般促狭,若是惹了旁人生气如何是好?”
姜时雪插腰道:“惹旁人生气打我一顿就好了!”
“更何况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历朝历代三甲进士能有几个是年轻人,全都是大腹便便的老头子,我听说过的也就只有上两届的状元郎是个不惑之年的伯伯……”
她笑着说:“谁也比不上我们行之哥哥!”
“行之哥哥,你三年后定然能金榜题名!到时候你打马游街,我一定会站在旁边大声喝彩!”
昔日总是温和内敛的少年难得露出一点傲娇之色,他微笑着对她说:“好,一言为定。”
姜时雪不禁畅想,三年之后她已满十五,而那时的行之哥哥,定然出落得更加挺拔如松。
她于高楼上看他在万人簇拥中披红挂彩,打马而过,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行之哥哥生得那样好,到时候定然名动京城,所有适龄的姑娘都会来看他吧?
她是个懒散惯了的性子,自小窝在余州,不喜远游,从未去过上京,不知道上京的姑娘会不会个个长得如花似玉,讨男孩子喜欢?
少女的心事藏不住,面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顾行之似乎看破她的心思,忽然柔声唤她的名字:“阿雪。”
她抬起一双雾气蒙蒙的眼。
顾行之一字一句道:“届时你在楼上看我,记得给我抛花。”
少年的面庞如同明月皎皎,眸光柔和极了,也似藏着韫韫星晖。
“我只接你抛来的那一朵。”
往日笑谈,尤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