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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旧恨。
解守直被人传颂的?“深情事迹”,却是秦丝娆恨透的?道德绑架。
一面之缘,见?色起意而已,自我感动地站在雪地给谁看呢?她疯了才会理?会。结果他被赞“深情”,自己倒要?莫名背一层“不近人情”的?指责。
二是新仇。
解守直刚才看秦丝娆的?眼神,正巧是她最痛恨的?眼神之一。那种自以为克制,实则每一眼都?带着“评价”的?,男人凝视女人的?目光。
这些男人只把她当女人,并试图让她只当女人。
他们将她当做证明自己男性魅力的?勋章,把征服她视为一项挑战。
光是想起来,秦丝娆都?觉得?有够晦气的?。
这么?多年遇到的?男人里,只有晏景是不一样的?。
晏景不当人。
纵使如此,将两者对待她的?方式放在一起,让秦丝娆选一百次,她也会选后?者。
恶心。秦丝娆厌恶地瞪了解守直一眼,冷漠地擦身而过。
地仙翁们也都?不喜欢这个“自作主张”,给过摇光主难堪的?年轻人,没一个打招呼,推攘着追赶秦丝娆:“摇光主!等等我们!”
解守直沉浸在被心上人厌恨的?痛苦中,久久不能释怀。
——是了,她痴迷着晏景,而自己要?杀她的?心上人,被厌恶也是理?所当然吧。
他这样哀伤地想着。虽然一个重?点都?没有压中,但他足够哀伤。
*
等待的?孤寂中,解守直又?开始想自己的?身世了。
他的?出生算不得?显赫,家里虽有名望,却并不富有,时常还要?因为父亲的?乐善好施节衣缩食。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温柔的?母亲,受人尊崇的?父亲,要?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七岁那年,母亲死在祟灾之中。
好在他还有父亲,虽然经历了一段痛苦的?时日,他还是走了出来。之后?,他被父亲送入了仙宗,修行?剑道。
事情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歧途的?。
如果他能再多关心一下父亲就好了,可他一无?所觉。
时间来到他二十岁那年,罚恶使来了。
罚恶使说他的?父亲培植、豢养祟物,其罪当诛。并在他们家的?施药大会上,当着来求药的?众人,逼出他父亲半人半祟的?面目,然后?斩杀。
解守直至今记得?父亲半人半祟地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圆睁,久久不能阖上的?模样。
那一幕,他每晚都?会梦到。
他并不是认为自己父亲无?罪,而是觉得?晏景在施药大会上,当着许多求药之人的?面,让他父亲以那种丑陋恶心、身败名裂的?方式死去,太过分了。
父亲行?医大半生,救过的?人数不胜数,变成祟物后也未曾害过一个人,若有罪孽也是最轻的?那一档。
凭什么?许多罪孽更深的?人,甚至连厉家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鬼,都?能落得?一个相对体面的?死法,他的父亲却不能?
为何偏生对他们家如此残忍?
对于他的?复仇行?为,所有人都?不理?解,所有人都?说他的?父亲罪有应得?,谴责他执迷不悟。可解守直心里有一团火在烧。他想质问一件事:难道代天罚恶,就可以没有尺度与分寸吗?
*
日近中天,聚集过来的人逐渐增多。
除了蕴华宗弟子,也有不少最近来访的外宗人士,其中不乏同样被晏景处决过血亲的?。他们也想知道,解守直的复仇能否有结果。
秦丝娆也寻了相对清净的?地方,安置好椅子,撑起油纸伞,坐等晏景现身。
然而日头逐渐上移,却始终不见?有人来。
人群中有人开始嘀咕:“罚恶使不会不来吧。”
“不会吧,那可是罚恶使。怕过谁啊?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太阳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