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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结束后,卢彦则又敲了敲卢英时的门,出人意料,卢英时还没让他等多久就开了门。

“有事就问吧,我觉得你肯定很好奇。”卢英时也懒得招待卢彦则,自顾自坐在一边,桌面上只有自己的茶杯。

“你是故意的?你难道会一些比较奇怪的法术?”

卢英时噗嗤一笑,“我有那么厉害?心里有鬼罢了。世上要真有鬼神报应,卢家第一个家破人亡,我是不信什么报应的。”

卢彦则坐在卢英时对面,“所以你不怕鬼?”

“是。活着都玩不过我,死了有什么好怕?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更让我恶心。”卢英时透过卢彦则的面孔,却不像在看卢彦则。

“睿郎当年因打马球而死。他马镫上的皮锁扣松了,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从高头大马上掉了下来,头着地,当场毙命,甚至头也被落下的马蹄重重踏碎。他的死法,和月娘……也就是你母亲,极为相似,而且,也是在你母亲逝世的那一天。”

卢英时拊掌,“我的好大哥,你终于明白了,我其实一直都想告诉你,只不过,挑个合适的时机太难了。”

“包括这次,你也是故意装神弄鬼,让金钿害怕,然后在我面前露怯,引起我的好奇?”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我娘的忌日,除了我和金钿记得,你们有谁还记得吗!”卢英时怒拍桌案,“对你们这些世族联姻的高贵血脉而言,我母亲不过是贱得不能再贱的草芥,而草芥妄想在这个家得到一席之地,就应该被诛杀,我说得对不对?”

“阿时……”

“而我要不是因为家里只剩下两个男丁,也会被你毫无疑问地揭露给众人,然后处以极刑,对吧?”

世族总要多几个孩子,然后多点儿保障,卢英时是这么想的。

可卢彦则不这么想。

“你想让我们在祭祀睿郎的时候,也分点香火给你母亲,对么?”卢彦则的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

“你们祭祀的香火和祭品,在我看来,都是给我母亲的。”卢英时冷漠道,又回过头去,“你走吧,我今天想一个人静静。至于你,想报官的话,都无所谓,这件事说出来,真是痛快。”

“我不会说的。”卢彦则哽噎道。

“为什么,为了你家族的未来,因为我这么点儿才能,还有用武之地?”

卢彦则沉吟良久,没说出话来。

“我倒宁愿你不待见我,而不是笑嘻嘻像个笑面虎。”卢英时侧脸看他。

事实上卢英时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那么暴戾,又做了可以说十恶不赦的错事,为什么卢彦则总是笑脸对他,无论他多嫌弃,都会迎上来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他宁愿卢彦则讨厌他,像卢睿范那样,至少他的出逃,还有成功的几率。

可现在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萧遥喜提外号獭子哥,獭,读音塔,真的非常可爱也很黑。

第36章恩仇

卢彦则回到自己书房,关上门,钟少韫已经把他起居的地方整理得妥帖,一尘不染,所有书都整整齐齐摆好,顺应卢彦则最基本的习惯,是经史子集的分类。桌案上还有一碟子京中西市买来的饼子。

见他走近,钟少韫有点紧张,怯生生站了起来,身上的剧痛使得他眉头一皱,强忍着,挤出一丝微笑,“你回来啦,前院怎么样?”

“哦,没什么,一直都是这样。”卢彦则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陛下已经让我带领效节军了,我申请今岁防秋,刚好带着效节军去历练历练。这样一来,守在京师的就是云骧军。平戎军还在外面耗着,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

“平戎军不大可能反。”钟少韫擎着灯盏,“权从熙没有家室,不可制,不过他手下的人并不如此,大多家眷都在关中,谁都想赶紧打完仗回来拿赏钱。”

“嗯,其实我也很放心,只是十六叔前几日在廷议的时候关心则乱,想来现在在渭南做事,也反应过来了。”卢彦则饮了口茶,面前钟少韫眉眼温和,却因常年营养不良过于瘦了,高高耸起的眉弓,和层层叠叠的眼皮、直挺鼻梁,都表现出胡人的特质,给卢彦则的第一印象,是干枯了的金色花。

“你这几日就别在长安走动,忘了前尘旧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放你走。”

“我不能留在你身边吗?彦则,你教我那么多,我想帮你。”

“绮罗光,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在鸣珂曲的时候,像我这种出身的人都是什么人?”卢彦则当即叫出了钟少韫原来的名字,“我教你读书,让你有安身立命的本钱,就当我积德行善,互不相欠。”

钟少韫哑然,颔首的时候,脸颊深深凹陷,露出两道阴影,“是。可我觉得,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卢彦则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是糟烂的家族里一个不那么糟烂的世家子。你看到我娘癔症,你觉得我心里该怎么想?你以为,我应该心痛,恨不得能够替母受过?不,不是的,我第一反应是她怎么这么烦,从小到大见到我,问的第一句话永远是功课学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听老师的话,至于别的她从不在意,寒暄完后就像陌生人。”

“所以我基本上没想过从文,她让我看书我偏不看,她让我乖乖留在她身边娶妻生子我也不,我就想带兵打仗,出将入相,前几年防秋,我去边关,顿觉天高海阔,再也不受拘束,直到收到了她的家书,我才意识到,我一直都是她手里的风筝。”

钟少韫第一次听卢彦则讲这么多话。

“我们这个家不过是保持表面和睦,就已经用光了所有气力。我小时候会在酒楼门口等爹,告诉他娘一直在等你,然后呢,我爹揽着一个美姬,没看清楚我是谁,一脚把我踢到了路对面。他成家太早了,早到还没见过婆娑世界,就已经被迫收心在家,只能面对一个‘妒妇’,每次纳妾都会引起大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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