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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用道是,须臾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流转的月华洒在庭院内,让葳蕤的院子也变得生动起来。
陆长稽记得就是在一个月光盈天的夜里,他握着姜姝的脚踝替她正骨。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光盈天的夜里,姜姝听到了他和程用的对话,从而对他退避三舍。
他对她的情分,似乎就是在月夜一点点萌生,一点点转折,一点点发酵的。
陆长稽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日是七夕,他也该去看一看她。
他踏着月光,行至欣春苑。
欣春苑的院门是关着的,陆长稽敲了敲门,院内没有人应声,他推开门,提步进入花厅。
厅内也空空荡荡,他到茶榻旁倒了一盏茶,轻轻呷了一口,这时姜姝的声音从侧间传来。
欣春苑没有侍卫小厮,唯有三个粗使婆子,四个侍女。
粗使婆子不在侯府过夜,侍女倒是
需要守夜,但因着今日是七夕,姜姝特地给她们放了一天假。
方玉和弄棋都是汴京人,一大早就归家探望爹娘去了,碧春刚订了亲,自然是去和未婚郎子花前月下。
珠儿是被哥嫂卖掉的,她没有去处,姜姝原以为珠儿会到外面看花灯,没想到她刚沐浴完就听到了珠儿的脚步声。
“珠儿,把我的寝衣拿进来。”陆长稽侧眸,只见一条鹅黄色绣柳枝的寝衣静静躺在贵妃椅上。
他站起身,把披帛握在手中,进入侧间。
入眸是一架镂空雕莲叶如意纹的屏风,接着便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一道莹白玲珑的身影透过屏风上的镂空花纹映入眼帘。
陆长稽呼吸一紧,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进脑海,思绪乱糟糟的,呼吸也有些紊乱,他不由捏紧手中的寝衣。
“珠儿,把衣裳给我。”姜姝一面说话,一面把手臂从屏风侧边探了出去。
她的手臂洁白滑嫩,上面挂着细细的水珠,比白玉还要细腻。
陆长稽冷白的脸颊不由泛起微微的红,他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段藕臂上移开,将寝衣递到姜姝手中。
这时,忽瞥见屏风上搭着一条长长的裹胸纱布,那布叠了好几折,少说也有两米长。
普通的裹胸哪里会有这么长?
陆长稽忽得想起姜姝略显丰腴的身子。
漆眸闪出莫测的光芒,他转身走出侧间,折回花厅就坐。
第42章
姜姝穿好寝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迈进花厅。
连枝灯照的花厅亮如白昼,陆长稽坐在交椅上,漆眸凝着姜姝,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兽。
“弟妹,你要那样长的抱腹做什么?”清冷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
姜姝一凛,这才发现陆长稽的袖口上有一些水渍,环视四周,花厅内并没有珠儿的身影,那适才给她递衣裳的人便是……
虽说假孕的时间还短,不到显怀的时候,但丰腴一些总归是没错的。姜姝这才往身上缠了层层裹胸,那成想好巧不巧就被陆长稽给发现了。
想起那条搭在屏风上的抱腹,姜姝浑身发冷,缩在长袖内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因着太过于用力,骨节处泛起微微的白。
凭陆长稽的心智,只要她承认没有怀孕,他定会推测出在青阳观时与他云雨的人就是她。
不,她决不能承认没有怀孕,决不能给陆长易陪葬,也不能、也不能被陆长稽识破计谋。
现下最好的应对方法,其实是应该反客为主质问陆长稽为何不声不响进入盥室,可惜,她心里有鬼,连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好几拍。
姜姝站直身体,竭力勾出一抹笑容,她故作轻松道:“世子去世以后,我总不能释怀,日夜悲思以至于伤了身体。
现下不过初秋,就总觉得寒冷难当,这才穿着抱腹御寒。”
这样解释难免牵强,姜姝补充道:“三弟和世子素有嫌隙,世子去了,难保三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该沉稳淡定,唯恐三弟发现我的弱点,这才裹了抱腹,混淆视听。”
姜姝三言两语就把陆长稽热切的情意浇了个透心凉,陆长稽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脸上神色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