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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唯年少纯真最可贵,再不复得。

闵白素道:“夫人听说这事之后,后来又赐下一坛葡萄酒给先生。先生抠门,一直没舍不得喝,一直藏到现在。先生常说,他半生潦倒,最钟情处在灵州。这酒啊,要有朝一日,再见到云翊才能喝。今日云翊和月儿都在,这酒要是再不喝,便只能跟着先生进棺材了。”

闵师娘说着,眼角又沁出泪花,她偷偷擦了,去后面地窖中,取出酒来,用海碗一一满上。

程先生举起酒碗,看向昔日两名弟子,喟叹道:“云翊,璧月,先生已是半截身子就要入土的人了。世事沧桑,十年一梦,如今在太原城能再见到你们,我此生余愿已足。今宵好聚难得,当浮一大白,不醉不归。”

李璧月心中动容,举酒祝道:“弟子敬先生此觞。先生如今腿伤已愈,好好将养身体,必能长命百岁,与师娘白头偕老。”

玉无瑑亦站起来,道:“这些年是弟子不肖,不知先生下落,未能拜望。如今既知先生在太原城,必会与璧月常来拜访。云翊敬先生一杯,望先生放开心胸,再展襟怀,将来日子还长着呢……”

程先生情绪激动,连声道:“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三人碰杯,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玉无瑑初到程家时,不过以为是假扮成“云翊”的身份,配合李璧月做戏一场。可见了程先生与闵白素,却一点也不感局促不安,反而有一种回到自己家的感觉。每当触碰到程先生关切的眼神,他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他并不是四处流浪的游方道士,而是真的失踪多年的云翊本人。对程儒清那番话也全然发自内心,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思考与犹豫。

他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隐约感到不对劲。

……

程儒清今日开怀,喝得不少,闵白素扶他回房间休息。

李璧月爱酒并不擅酒,喝得晕乎乎地醉倒在一旁,酒坛都空了,还抱着酒坛不肯放,只恨不得将头埋到酒坛子里去。

玉无瑑虽也有三五分醉意,但大脑还算清醒。扶着她到了程家的客房,将人安置在床上,寻思将她怀中的酒坛子拿出来,以免不小心砸碎,反为碎瓷所伤。

可睡梦中的李璧月见有人来抢她手中的东西,竟是越抱越紧。

玉无瑑无奈,低声哄道:“李府主,这只是个酒坛,不能抱着睡觉。松手……”

李璧月睁了睁眼,看到是他,不知她是不是听懂了,手上的力道一松,玉无瑑的顺势将酒坛夺下。刚将东西放置安慰,他整个人已被她从后面抱住,带到了床上——仍是刚才抱酒坛的姿势。

玉无瑑:……

从前没发现李璧月睡觉非要抱着东西啊。

他挣扎了几次,发现李璧月手劲很大,他完全挣脱不开。无奈将手够到床头,拿了一个荞麦枕头,轻声哄道:“李府主,现在这个也不能抱,你试试这个软的……”

李璧月并不松手,只是嘟哝着:“云翊,这么多年我好想你啊。你别动,让我抱一会……”

第76章抱枕

玉无瑑本有三五分酒意,一下子彻底清醒了。

原来,她又将自己当成云翊。

这不奇怪,是他自己同意假扮云翊跟她到程家拜访。她对他是什么心思,他本就一目了然,既然同意了,又何必为之难过。

何况,她醉了酒,到明天就不会记得这些事。天亮了,他们之间就会恢复从前那般若即若离,他就可以带着裴小柯回知一观去。

今天,就权当自己是个抱枕就好了。

他压下心情翻涌的情绪,不再挣扎,放任李璧月从后面搂着他。

……

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腰间的手终于松动了一丝,旁边的人已经沉睡。

玉无瑑掰开李璧月的手臂,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松了一口气,终于翻身从床上坐起。

他望向窗外,天地之间阒静无声,唯有一弯上弦月挂在柳梢之上。

静夜阑珊,他看着女子的睡颜,一颗心竟又不能自静。他欲回隔壁的客房打坐,忽又听到李璧月声音从后面传来:“云翊,你别走啊……”

玉无瑑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她醒了。一回头,李璧月仍然躺着,连眼睛都未曾睁,原来方才是梦呓。

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意,大概又是关于年少时的美梦。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执,不该去想她和云翊的事,更不该随意窥探他人的梦境。

可他道心已乱,无法克制嗔心尘念。他鬼使神差地又坐了回去,捻起一道入梦诀,贯入李璧月印堂穴。

……

“云翊,你别走啊,你等等我……”

身后传来女孩清脆的嗓音,玉无瑑看着自己身上的松绿色衣袍,看来和上次一样,他的神识又莫名融合在少年云翊的身体上,以云翊的身份体验李璧月的梦境。

云翊回头,他扬了扬手中的图纸,道:“阿月,我今天要去拜访工器坊的邹师傅,他答应了教我做弓箭。等我学会了,就可以亲手帮你做一把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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