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独行的少女四(第4页)
春雁将食篮放在了小几上。
魏兰蕴抚摸着书上的文字,连头都没有抬起一下。
春雁颠了颠袖袋的重量。
她的左手袖袋里面,两粒锞子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一颗是银打的锞子,另一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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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
叶结霜雾,草衔冻露,静默的星辰劈开浓重的雾气在夜空泄出辉光一抹,光跌落进银湾的水里,和浮冰碎玉撞了个满怀,风都没有了声音。
街巷是一片寂静的,万家烛火都隐没在了夜里。
唯有那幢酒楼灯火通明。
骰子声、筹子声、丸子声在弥了酒气的楼里浊成一团,那些儿郎们似乎都有些醉了,摇摇晃晃地走着,忽而又栽成一团。
秦王孙老早就困了,占了窗边的那张紫檀的软塌裹着被子就睡了起来,四楼静悄悄的。
楼底下那砰砰的声音停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但那个磕头的人却还在。
他就这样僵直地跪在原地,头磕在地上,手抚在额头两侧,身子弯成一个拱桥的弧度,没人看得见他的脸。
还是害怕吗?
哪怕宁都王世子并着崔家一行人已经离开多时了,还是害怕以致大拜俯至地上,不敢随意动弹甚至离去吗?
真是个怂货。
有个绿袍子的郎君眯着眼睛看着朱六郎,他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嗤笑出声,酒气夹杂着对有隙之人倒霉的快意奔上心头,绿袍郎君并不多想,他端着一杯美酒便走上了前去。
他看着了朱六郎,足底下对着朱六郎的脑袋便是狠狠的一踩。
人歪了过去,酒洒了出来。
绿袍郎君跌跌撞撞地扶正身体,嘴里止不住地喊着:“对不住,对不住,一时酒醉,看岔了路,对不住,对不住。”
儿郎们都是醉倦的。
没人注意这儿的插曲。
没有人出声。
那被踩的人也没有。
绿袍郎君得意地回过头看去。
朱六郎还是俯在地上,他没有动,唯有一颗头颅在绿袍郎的踩踏之下向左偏了三分,头颅之下,是已经干涸至乌黑的血迹。
绿袍郎似犹疑般探向了朱六郎的脉搏。
“啊——”
一声撕裂般的惨叫声仿若公鸡啼鸣叫醒了整幢酒楼。
铁甲护卫保护着王孙匆匆离开了酒楼,从酒楼四窜而出的儿郎们打着火把,在漆黑的夜里就如同潮水一样四处涌去。
先遣的侍卫敲开了宁都王邸,崔九郎来不及合衣披着外袍便推开了宁都王世子的寝门。
“十一郎。”崔九郎说,“丹州朱衡——”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