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页)
“自然是雪中送炭。”
刘氏撂下笔,“这不就结了。”
李嬷嬷恍然大悟,“娘娘英明。”
刘氏叹了一息,“你不必宽慰哀家,破镜难圆,一点点来吧。”
刘家本是武将世家,庆王娶了刘府嫡女,野心可见一斑,但怎奈岳父是个迂腐的老顽固,哪怕武帝暴虐不得民心,亦衷心护卫,不惜与庆王大军兵戎相见。因而,十年间,刘氏与娘家恨不得恩断义绝,连带着生母与胞弟在刘家亦受牵连。本以为,庆王帝业成,刘家再无翻身之日,断得越干净越好。谁知成景泽这厮半路杀出,搅得地覆天翻,刘家不但未被清算,反而安然交接。只是,老一辈都不在了,本家杰出子弟也几乎损失殆尽,如今京北大营的主帅便是刘家旁支一个得势庶子。
这几年,太后与刘家便这么不尴不尬地僵着,有亲缘之名,无亲缘之实。母亲与胞弟尚在府中,刘氏早有修复拉拢之心,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李嬷嬷伸手给她按着肩颈,“俗话说,血浓于水,娘娘苦心天地可鉴,机缘这不就来了。”
翌日早朝,礼部尚书徐顾规规矩矩地汇报科举筹备事宜。
“此次重开科考,乃普天之下学子大幸。三载磨砺,才俊车载斗量,以示天恩浩荡,主考一名,不若就请陛下尊担。”科举主考官,当年考生名义上皆为其门生,天子主考即为天子门生。文官阵营最讲究尊师重道,礼部这一提议,是在向皇帝卖好?
众人将目光投向谢居玄背影,莫非首辅大人也要屈服于新帝又一轮暴政的威慑之下?
成景泽目光向下扫了扫,众人头颅低垂,无人敢与之对视。
皇帝冷淡道,“又不是考武举,朕不擅断文,还是首辅大人受累吧。”
百官口中高呼,“陛下谦善。”心底各自诽议,真是莽夫扶不上墙。
谢居玄上前一步,“臣自当为陛下分忧。”这便是堂而皇之地应了。
“副考一职,亦关系重大,礼部不敢擅自定夺。”徐尚书再提一问。
既然朝堂风向仍在首辅一派手中握牢,下边的人自然侃侃而谈,一如既往。十年战乱,太学荒废,挑来选去,可用之人凤毛麟角,不得不将致仕多年的老祭酒抬了出来,勉强算是令人信服。可另一个副考官的名额,则争来吵去,皆是些庸碌之辈,拿不出手。
甚至朝中不少大人皆被拎出来遛了一圈,又被一一否定,很是打脸,大殿中一时弥漫着尴尬又凝重的氛围。
“咳。”谢首辅清了清嗓子,众人当即安静下来。
“启禀陛下,”谢居玄道,“臣有一相宜人选推荐。”
皇帝微微颔首,“首辅请讲。”
“当年陈祭酒回乡之前,曾对老臣慨叹,忙碌一生无愧天地社稷,心中唯有一憾,辗转难平。”谢首辅此言一出,大殿顿时唏嘘声起。老祭酒这一憾,众人皆知,只是多少年不曾有人提起罢了。当年,京中刘府旁支有一嫡子,少时聪颖异常,才名远播。但刘府重武轻文,加之又与庆王存姻亲关联,在盛京之中地位微妙,难寻名师教导。徐祭酒偶然得见该子,甚为赏识,收为关门弟子,带到太学亲自教导。那孩子也争气,十六岁参考,连中三元,乃大晟史上唯二三元及第者,且最为年轻。彼时武帝刚登基不久,亦踌躇满志,钦点状元郎入翰林,赐号“渊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