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第1页）

多年前的疤，早就不疼了。属于它的记忆却疼着，像被烧红的铁烙印下的符号，看到它，就想起她的鞭子。萧厌嘴角抽动，随意靠在浴桶上，半抬着眼，漫不经心地望着慕容烟。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曲昭，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力气。要是想了解我的过去，大可去问外边的人，她们比我更清楚。”

萧厌语调随意，慕容烟还是看出她眼底的危险。过去，是属于萧厌的禁地。慕容烟并不恐惧走入禁地，当下时机未到。她垂眸，掩去眼底的野心。终有一天，她会让萧厌心甘情愿说出过去。那时，她也将成为萧厌唯一信任之人。

驯养桀骜的狼女，得到她的庇护与信任，借她之力，重回大燕。慕容烟向来只将精力投入对等的事情上，萧厌对她而言，亦然。

“特勤，水要凉了。”

她轻声开口提醒，转身去拿兽毯。云杉香逼近，有人站在她身后提前拿过兽毯，裹在了自己身上。

“曲昭，大燕送来的质子半道失踪了。”

萧厌依旧漫不经心地开口，她打量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见慕容烟意外转身，“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细不可查的颤音，犹如回想起马车内的惨状。萧厌面色不改，盯着慕容烟的眼睛，“有人想让你成为质子。”

话落，她嗤笑一声，又推翻了不准确的事实，“迅鹰旗的人，认定你就是质子，想将你送去玄母面前，讨到好处。”

慕容烟蹙眉，“荒谬。”

“曲昭，你要知道，整个玄月部，无人见过慕容烟，她可以是任何一个中原女人。大燕的使者几乎死了个干净。”

“几乎”二字刺痛慕容烟的眼，有人存活？！不可能。。。她的反常落在萧厌眼中成了抗拒，萧厌话语一顿，沉默片刻。再开口，竟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不会交出你。谁都可以是慕容烟，你，只会是曲昭。”

兽毯遮住萧厌大半身子，女人锁骨上的疤痕却袒露着，那条小蛇盘踞在上面，一直蔓延到右肩。慕容烟盯着那条小蛇出神，见状，萧厌哼笑出声。

“过些日子，估计要有新的印记了。”

不等慕容烟回神，萧厌自顾自转身。背对着她时，锁骨上的疤痕隐隐作痛，萧厌眼神晦暗，克制住抓上疤痕的欲望。她想起了那支骨鞭，想起了那个女人冰冷的眼神，想起旁观者的戏谑。硬生生压下手，萧厌缓缓抬头，看到毡墙上挂着的鞭子。好生碍眼。。。

“睡吧，有我在。”

她的话一向简略，却也有力。依偎在她身边，的确不用担心生与死。毡房昏暗，慕容烟听见女人平稳的呼吸，她捏了捏眉心，入夜了。她吸吮着萧厌的气息，云杉厚重又沉稳，慕容烟的心渐渐宁静。

自那夜后，萧厌鲜少出主帐。她难得赖床，难得不出门放牧，也多亏了从迅鹰旗抢来的牧草。。。虽没有一百车，却也弥足珍贵。回忆此事，慕容烟不得不感叹萧厌的谋略。

狼群是引子，将人引入畜棚转而偷牧草才是真实目的。统共抢了四十来车，就在萧厌和慕容烟走出主帐时。那会儿，迅鹰旗的人盯着萧厌，却越不过心中防线，不敢上前，来来回回拉扯了不少时间。雪崩，她们不敢相信苍狼旗族人敢在这会儿偷牧草。

慕容烟也不敢相信，又忽地想起那些日子白日里看不到萧厌的影子，她大抵是在观测尧山地形，好划出一条万无一失的路。慕容烟再度想起了狼，不要施舍的东西，偏要抢来的东西。

萧厌和狼群，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外人口中的“畜生”，莫不是含沙射影地说狼。。。慕容烟又想起萧蓉帐中落了灰的法家著作。或许，待来年春，商队经过时，得为萧厌买些书。

诡异的宁静笼罩在苍狼旗上空，迅鹰旗的人未攻入，族人皆缓了口气，唯有萧厌面色一日日凝重下去。三日后，仍是云淡风轻，苍狼旗恢复了过去的秩序，不再担忧陷入混乱。

白日劳作结束，慕容烟回了主帐，恰碰到萧厌坐在床边，细细把玩着一枚玉佩。慕容烟心一顿，误以为那是自己的玉佩。待走前几步，才发觉玉的色泽不对。萧厌手中的更为幽绿，几近和她瞳孔重合。

她默默为萧厌整理着书案，听见细微的一声叹息。萧厌里衣宽松，锁骨上的小蛇暴露在空气中。

“中原有荒山吗？”

萧厌莫名开口，慕容烟手中动作一停，望向床上的女人，她点了点头。得到答复的萧厌也提不上什么兴趣，倒是更烦闷得丢开玉佩，让它砸在了桌上。慕容烟眼皮一跳，生怕那玉碎裂开缝隙。

那是一枚狼首玉佩，没有系流苏，简简单单，和萧厌一般无所装饰。玉的材质上乘，玉上的纹路也可比拟皇室工艺。仅一眼，慕容烟就察觉玉绝非池中物。

“今天是第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