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1页)
说罢,两个人都笑开了。
徐泽从碗柜拿出一个粗陶罐子,用调羹舀了一勺,坐到陶枝身边。
他用指腹沾了点荤油在她手背上揉搓,雪白的油脂被体温化开,浸到指缝之间,两人的手上都泛着黏腻的油光。随着一次次的揉按,冻疮上的痒意变成酥麻的触感,犹如蚁噬一般,从他的指尖传到她的四肢百骸。
良久,抹完两人一抬头,脸上都和火烧了似的,红成一片。
陶枝抽出手将目光撇开,心跳乱得和灶上沸腾的水一样。
她小声提醒,“水开了……”
“噢,我去煮汤饼。”
冬日里都惫懒,早饭也是简单吃些热乎的,一锅热水,一把饼丝,切些菜叶和酸萝卜丁搁在里头煮,加上盐醋酱油调味,出锅时再把昨夜没吃完的酱烧兔肉丁拨在上头,两碗热汤饼就做好了。
两人依旧端着碗坐在灶前吃,这里生着火,暖和一点。
徐泽吞了一筷子饼丝,问道:“再过十几天就过年了,家里要备些年货吧?”
“是要买上一些,但我一早看天气不大好,像是要下雪的样子。等后面雪停了,再去镇上采买吧,正好这个月你的药也该换了。”
陶枝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近两个月来我们手上都没有进账,但冬日里成天窝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开销,手上的钱若只是买些油盐菜蔬和吃食,还能用上好久呢。我想着,今年是我们分家立户的第一年,也该红红火火的过,挂上红灯笼,买些对联福字来贴上,瞧着也喜庆。”
徐泽听罢也是颇有兴致,兴冲冲地说:“不如买些红纸来,我给家中写几幅对联和福字,还能剪些窗花和小像,你随意爱贴哪儿就贴哪儿。”
“好,依你的。”陶枝端碗喝完最后一口汤。
徐泽把碗接过去把两人的碗洗了,从灶房推门出去,冷风一灌,冻得他一哆嗦。
这会儿天上已经开始飘雪粒子了,寒风卷着雪籽在山野田间肆虐,一颗颗大如盐粒,刮得人脸上生疼。
他返身回来,把陶枝揽在臂弯里,搂着她的胳膊挡着风雪往堂屋走,温声道:“你去卧房里歇着,我去后院把炭篓子提过来生个火盆。”
“你腿还没好全呢,慢着点,别摔了。”她不放心的叮嘱道。
“没事,你快进去,外头冷。”
徐泽把陶枝送到堂屋门口,就往后院去了。
陶枝把两间屋子的窗户都关紧,从后堂取了一个陶盆出来拿进东边的卧房,又找了些栗子核桃和柿饼用篮子装着,放在火盆旁边。
徐泽从外头进来,忙把头上和肩上的雪粒子拍掉,他往里屋喊:“火盆你拿了吗?”
“拿了,你把炭篓子放在堂屋,用簸箕装一些进来就行。”
徐泽依言装好了炭,进屋把火生上,这才把围脖解开,把帽子取了下来。他搓着冻得发僵的脸,龇牙咧嘴的说:“嘶……今年冬天还真冷。”
“你快些坐过来。”陶枝给他把躺椅上的褥子扯平整。
两人围着火盆吃着干果,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徐泽忽然想到一事,拿眼睛斜觑着她,“今日一早在菜地,你喊我拿箩筐,叫我什么?”
陶枝迟疑了一瞬,不解道:“徐二啊……怎么了?”
他眉头一皱,脸上大为不满,瓮声瓮气地说:“都做了半年夫妻了,还没听你叫过我夫君呢……”
陶枝臊得脸红,忙与他解释:“原先我们便是扮的假夫妻,又互相看不上眼,怎好这样称呼你。”
“噢,那如今呢?如今总是真的了吧,也不见你叫我一声夫君听听?”徐泽把脸凑过去,特此侧耳靠在她的肩头上。
陶枝只觉肩上一沉,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从颊上拂了过来,她蓦地心如擂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她脑中的思绪流转,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他们两人订过亲,成了婚,拜过高堂,又喝过合卺酒,本就是明面上的夫妻。今时今日,他们已然两心相悦又互许余生,早该唤夫妻之名,行周公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