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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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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轻轻地落在了地上,看起来没有继续战斗的意思,他一抬手,那支十字弩就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那样,蠕动着将自己折叠起来,回到了他的衣袖中。

他在明亮的月光下注视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半恶魔,一旁的北岩勋爵已经赶来。他紧张的握着一件圣物,它已经灼烫到快要穿透他的皮肤,刺入他的肌肉和骨骼,但利维只是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意思是不必太紧张。

是的,梅菲斯特或许接受了耿特公爵夫人以及其同谋的贿赂,但这个贿赂肯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的阴谋不会被人发现——这桩阴谋说到底有着很大的回旋余地,他们也没法说服一个梅菲斯特这样的恶魔完全投靠他们,只是利用了一个如瓦耶那样的漏洞。

谁也不知道女王与梅菲斯特签订的契约上写了些什么,但肯定不会有这么一条——恶魔必须在任何情况下无条件的保证女王陛下的生命安全,像是这种用于强制定义的词语,根本不会出现在恶魔与人类签订的契约上——这种事不得不说,就连上帝的使者也未必办得到,人总是会犯蠢,有时候蠢到你简直不敢相信,也没办法收拾,就像是诺亚那个坚持要回头结果变成了盐柱的老婆……

但肯定会有这么一条,梅菲斯特在知晓了针对于女王陛下的阴谋时,不能够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不过在契约的管制范围之内,他可以“不去知晓”,然后将这枚箭矢解释为恶魔对于天使本能的厌恶,也可以解释为正在驱逐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入侵者,但利维一出现,他就知道肯特公爵夫人的阴谋已经被揭穿了,只不过既然女王只是在分娩,他依然可以保持中立,分娩可不是刀剑加身,女王也只是在履行每一个女性必须履行的职责。

只是能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外射出那一箭已经算是他的诚意了,不能要求更多。

恶魔们从来都是非常爽快的。他们在占据上风的时候当然不会留情,在棋差一筹的时候也不会拖拖拉拉,梅菲斯特看了利维一会儿,笑了笑:“你知道你在地狱中的名声已经相当不妙了吗?你不会真的愿意做人类的一条狗吧。狗可是狼群最讨厌的东西。如果祂们确定了你已经背叛地狱,那么等待你的就是永无休止地撕咬,你能够防备多久呢?半恶魔,你终究还有一半是人类,你也会疲倦,你也会麻木,至于人类——”他看了一眼利维身边的北岩勋爵,“人类比你更加不堪,到了那时候他们可没办法兑现对你的承诺。”

“我从来没有背叛地狱的意思,”利维先说了这么一句,免得真的被抓到把柄,毕竟在地狱中沉默往往就代表着承认罪行。“梅菲斯特大人,不知道近期内你有没有回过地狱?”

“没有。”梅菲斯特干脆地回答说,“是发生了什么异动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虽然喜欢人世间,在人世间长时间的驻留,但他在地狱中肯定也有自己的眼线。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些漫不经心,他根本不觉得眼前的这个半恶魔能够提供给他什么有用的讯息。相反的,他对这个小家伙倒是知之甚详,他甚至知道他是瓦拉克和一个女巫的子嗣。

“如果我是您,我就会回地狱看一次,或许您能够从陈旧的风景中看出一些新的东西。”

梅菲斯特想了想,“希望这不是你的缓兵之计,也不是某个针对我的陷阱,”之前的泪水流到了他的唇边,在嘴唇两侧留下了深刻的深色痕迹,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僵硬的木偶,“我会回去看看,希望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你的心情还能和现在一样好。”

第487章难产(7)

约拿的救援对于拉结来说,正是时候。

约拿看见她的时候,她正非自愿地被悬挂在半空,那位天使先生所投出的标枪穿透了她的肩膀,把她带着向后飞去,她径直撞向了一座雪白的大理石喷泉池,将站在高处垂头沉思的小天使,水池上的石头小鸟一起撞得粉碎,尖锐的石头碎片刺伤了拉结的后背。

她挣扎着想起身,但那根标枪上所带着的毒素正迅速的在她体内蔓延,半,使可以免疫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毒素,但这份毒素就如别西卜的粪便那样来自于地狱,她的半个身体顿时无法动弹,拉结惊恐地抬头看向那张微笑的面孔。

之前他们共同侍奉女王陛下的时候,她也曾经向他请教过许多问题,或者聆听他在天堂中的故事。对于她来说,子爵夫人是温柔的母亲,约拿是个可靠的兄长,天使先生则如同一个男性长辈那样值得尊敬。如果不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或许会积累下更深的感情也说不定。

“你堕落了!”她悲哀而又凄惨地喊道。“你堕落了!”一个还未彻底堕落的天使,是绝对不会手持着地狱的武器,向自己的同伴发起进攻的。

天使先生笑容不改,只是仔细看,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中蕴藏着的是无尽的疯狂。他打开了双翅,让拉结看清楚那些被他小心翼翼掩藏在雪白羽翼下的黑点。

他收起翅膀的时候,这些黑点几乎很难被看清。而在他展开翅膀之后,就能发现被污染的部分占据了整个羽翼的三分之二。可以说,除了表面上的那层依然洁白无暇之外,在内层的部分已经变成了斑斑点点的混浊纸面,看上去甚至比一张完全漆黑的纸还要恶心。

他的手中还提着第二柄标枪,这些锐利的杀人利器来自于他的天赋,他能够将自己的大羽拔下来,化作武器,或是弓箭、或是标枪,它们锋锐无比,能够击穿绝大多数屏障和盾牌,拉结以为他在武器上沾染毒素,并不全对,这份毒素实际上来自于他的本身,他垂头看了自己一眼手中的武器——面露惨淡之色。

而就在他无视拉结的挣扎,想要给她最后一击的时候,一道明亮的雷霆落在了他的面前,他投出的标枪像是碰上了一张纤薄而又坚韧的渔网,如同一只被罗网兜头抓住的鸟儿或者鱼类疯狂地冲刺了一番,最终不得不温顺的坠落。

只听叮的一声。它先是砸到了石板小道,而后向外跳出落进草丛里。即便是在这样的冬日,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草地依然能够保持绿意盈盈。只是这份脆嫩的生命之色,在一碰到天使先生的标枪后立即迅速消退,呈现出大片的焦黑色,像是被火焰焚烧过。

约拿的感知要比拉结更为灵敏。他冷静地瞥了一眼这位天使先生,“你距离彻底落入地狱不远了,可能就在这几天。”

“是啊,”天使先生说,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再打破他的平静了。他曾经绝望过,哀嚎过,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如今他已经接受了,或许这些人将他派到肯特公爵夫人身边是想要对这位任意妄为的贵妇人形成一些威慑,就像是派出一个狱卒看管犯人,希望他能够有所顾忌。

但如果她能够有所顾忌,她就不是肯特公爵夫人了。对于权力旁落的失望已经让她变成了一个疯子。他们大概不知道在天使先生来到她身边的第一个月就落入了她的陷阱。可笑的是,这十几年来,他还能够勉强保持着一个脆弱的外壳,没有被直接拉进地狱——是因为他与肯特公爵夫人的恶魔主人签订了契约,他饮用同类的血,吃同类的肉来维持这份摇摇欲坠的表象。

所以当肯特公爵夫人来找他,要求他配合他们的时候,他反而感到了一阵如释重负。他终于可以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彻底的堕落了,他会落到地狱,也许会成为昔日敌人的工具,但那又如何?

他的敌人往日也是天使,他们落到地狱,经受了无尽的折磨,在变得丑陋和污秽的同时,但也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而不是凭借着祈祷或者是哀求得来的力量,他相信自己也会成为一个恶魔领主。只要假以时,——他难道就不能成为第二个路西法吗?

约拿可不是拉结,对这位天使还有着残存的好感与侥幸,他叫出对方即将堕落的事实,也只是为了提醒倒在地上的拉结,这家伙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敌人,别再指望他会犹豫或者怜悯。

他这次过来,因为已经有了利维的提醒,不仅带了苦鞭——苦鞭对驱逐恶魔很有用,但他今天的敌人需要更强力的武器,他将双手伸向腰后,抽出了一对苏格兰洛哈珀斧,他这样的容貌,这样子的气质,这样的装扮用起这中形体狭长,斧背还带着一个钩子的双手斧头,看上去着实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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