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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森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搭上宋楚楚的脖颈。
宋楚楚张了张唇,麻木地说:“申汇区,世纪东路,祥丰小区27号楼,404。”
得到满意的答应,陆屿森松开手,站起身,整理好头顶的棒球帽,犹如幽灵消失在宋楚楚面前。
丢下一句低声的咒骂:“蠢货。”
宋楚楚再次哧哧笑起来,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又摸了摸疼到咽口水都费力的脖子,跌跌撞撞站起身,找到自己的车。
油门轰鸣,出了停车场。
黄豆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向车窗,转瞬便汇聚成一股,顺着玻璃窗潺潺流动,模糊了窗外快速向后退的街景。
虞晚乏力地靠在车窗上,盯着车窗上的雨水。
一块挡板,将车内切割成两个空间,傅知尧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扰虞晚,只时不时将视线投向虞晚,等待她主动开口。
“傅知尧。”
大概是虞晚第一次当面喊出他的名字,以至于傅知尧愣了几秒才应答,“你说。”
虞晚收回视线,声音有些空茫:“宋楚楚说于荷雅是我亲生母亲时你一点也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上次你问我,如果有事情瞒着我,可以不可以给你一次原谅的机会,是指这个吗?”
傅知尧胸腔像是被人用塑料袋闷住,不透气到了极点,这种闷比冬日雨季带来的闷更甚。
“是。”
“哦,我知道了。”
“对不起。”
傅知尧的嗓音湿哑,他想说些什么缓解现在僵硬的氛围,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无力。
他要怎么告诉虞晚,不要介意于荷雅当年的抛弃,即便她用心养育了宋楚楚,但她的未来会更好,她应该向前看。
这样假大空的话傅知尧根本说不出口。
既然说不出口,安慰就成了个无解题。
傅知尧在脑海内思索,除了道歉,他还能做点什么。
虞晚反问他:“为什么要道歉,因为你发现自己没有超能力,没办法穿越到我小时候,斥责于荷雅不该抛弃我?”
虞晚对宋楚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
但凡把宋楚楚拥有的东西让给虞晚,虞晚也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出是别人抢走了她的一切,把责任全部推卸到其他人身上。
因为宋楚楚想要什么,触手可得。
在从没认真体会过爱的虞晚看来,所有的关系都需要经营,包括亲情,于荷雅没有养育过她,不曾和她有过相处,为了女儿对她恶语相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得知于荷雅是她亲生母亲时,虞晚没办法违心地说自己完全不在乎,那太虚伪了。
人在困境中会下意识给自己寻找精神寄托,捏造或者想象出完全不存在的精神载体。
虞晚给自己虚构了一对恩爱的父母,由于粗心将她弄丢,为了找回她,在街道上到处贴寻人启事,又或者等她长大,在街上偶然遇见她,认出她就是他们的孩子,冲上来抱住她,流着泪说“孩子我们找了你许久”。
这种编出来的戏份一度被小时候的陆随评价为电视剧看多了。
陆随离开孤儿院后,虞晚就很少再想这些,主要是想了也没人能分享。
这么一看,毛新灵说她是乐天派果然没说错,虞晚不太爱往消极的方向去想,除了为难自己,没别的作用。
既然不想为难自己,又何必为难别人。
她看了眼傅知尧,他似乎有些错愕,往日倨傲冷淡的眉目似乎耷拉下来,削弱了攻击性,像是一只被主人抚摸过脑袋,仍旧不满足蹭着主人裤腿的大型犬,意外的反差。
傅知尧薄唇翕动,还未来得及开口,车身猛地向左车道偏移,傅知尧因惯性向虞晚的方向栽倒,撑着中央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挡板在此时缓缓下降,小程惊惶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老板,有人恶意别车!”
傅知尧果断朝后看去。
一辆黑色的小型轿车行驶在雨中,同时打转方向盘变道,牢牢追在他们车尾,速度逐渐提高,距离越拉越近,像一条甩不掉的毒蛇。
傅知尧声音确信:“是宋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