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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早就回来侍奉太后的,只是出了些变故。”
“哀家听说了,你是去给程尚书采药,困在雪山冻了一夜。”陆听晚给她换了新的手炉。
“皇帝卧榻不起,百官诸事难断,程爱卿运转六部,你为哀家尽心尽力,都是功臣。”
“天佑大岚,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龙体会好的。百姓有云,瑞雪兆丰年,今年风雪大,来年更丰收。”她取了太后头上繁重的凤冠,细指按在太阳穴,“娘娘这样可好些?”
“嗯,还是你手艺得哀家心意,容妃也快临盆了,你此时回宫,正好替哀家分忧。明日陪哀家一同上朝。”
“听晚遵命。”
李庭风病情迟迟未有好转,太医院棘手,封锁病体的消息是从锦华宫传出去的。
大岚未有皇嗣,李庭风若撒手人寰,姜太后必要在皇室宗亲里择选能够继位的子嗣,虽已确定容妃腹中胎儿是女胎,可她多年深谋,皇嗣未落地前,还是留着一手。
她早已在宗亲择选好继任人选,西成王性子懒散,素日附庸风雅,无进取之心,却胜在无权势欲望,这种人于姜太后更好掌控。
搏斗赛在即,陆听晚唯有在含章殿隔着珠帘,方能看到殿前指点江山的紫袍尚书。偶尔他隔着宫墙,瞧见那抹清影随太后下朝的轿撵往锦华宫方向去。
驻留刻钟便又消失风雪里,谢昭除了巡防时间,其余都在校场训练。
半月后,容妃在大雪夜里生下皇子,陆听晚奉命前来,方得知诞下的乃是龙子,姜太后的盘算落空,她站在风雪里,听着新生儿的哭声,只觉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李庭风当即召了公孙饮、程羡之,及其几位老臣,拟下册封太子的圣旨。
待人离开含章殿,内侍又留了刚出宫门的程羡之,李庭风单独召见,雪夜托孤。
“朕已垂危,太,太子襁褓,容妃背后无势,姜党羽翼丰满,朕不想,不想太后抚养祉儿,只会成了姜家的傀儡,唯有你做帝师,方能安朕心。”
“你欠朕的一命,朕要你一生守护皇权,羡之,可,可怪朕私心?”
“陛下,这本就是臣的职责,何来责怪之言。”
李庭风望了一眼窗,“今年的雪,比往年都大,来年我大岚,定然安宁昌盛。”
程羡之望向殿外,风啸入耳。
“皇子?”姜太后手里捏着螺子黛顷刻断裂,渗出血迹。
陆听晚早在回的时候便理顺了一切,容妃肚里的若非皇子,李庭风和程羡之又怎会一直任由姜海义镇守山海关,且这些日子,朝权表面落回姜太后手中,实则让其分身乏术,以退为进,目的就是掩人耳目。
“皇子好啊!”
第114章任命
姜青生死在山海关一事,这口气是姜家咽下的,李庭风病后退居,表面把政权都交由姜太后执掌,可六部实权握在程羡之手里,拟测文书的权又由中书令下达,李庭风何等算计,公孙家与程家也并非永远牢靠。
他要压制太后的锋芒,又要留下的姜家能够掣肘程羡之和公孙饮的一方独大。
程羡之多年为官,即便皇帝青睐重用,贵为帝师,深谙权势之理。
李庭风命数不过月余,程羡之拖着身躯,立于城墙,风雪杀过紫色官袍,肃穆中眼神含着一股坚定,回想七年前,他在含章殿受任官职,眼前是繁荣的京都,官场之下是千丝万缕的蛛网。
七年,京都还是京都,而自己却早非当初的学子。
他侧回身,望向锦华宫方向,京都雪停了半月,艳阳高照,雪化开了。
搏斗赛将至,陆听晚代锦华宫出席,她手里拿着禁军三营谢昭递来的邀帖,妆台下还放了一张程羡之的请帖。
她把两张帖子都放入匣里,取出太后给的一张玉牌,拾掇好后出了宫门。
擂鼓声响,军营外高挂的锦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校场将士鼓舞声拉得沸腾。精壮军汉褪去甲胄,裸露的脊背在雪化后的艳阳下泛着铜光,筋肉虬结如老树盘根。
空气中弥漫着松脂与汗腥混杂的灼热,半囊烈酒泼在炭盆里,点将台上,程羡之射出鎏金令箭,箭矢钉在铜鼓上,一声号令,随着参赛者与将士们的吆喝,搏斗塞展开角逐。
第一回合比的是冷兵器,谢昭并不擅长,与之抽中的对手,是公孙家旁支的一名小将,虽初出茅庐,一手冷兵器却炉火纯青,打得谢昭措手不及。
寒舟立于程羡之身侧,眯起眼眸,“大人,这公孙捷的冷兵器,堪比豢养的死侍了。”
“寒舟可是想到了什么?”程羡之慢条斯理端起茶盏观战,余光却装着一抹鹅黄。
陆听晚眼见谢昭的比分落后大半,着实为他捏了把汗,撑在栏杆往赛场眺望,日光落在身后,场外呐喊声此起彼伏。
“此等速度和反应,与那晚城外穿林而入的身手可一较高下了。”
程羡之沉声,空气凝到极点,而后又重重叹了一声,似在下定决心。
“先生也要争这西北的军权啊。”他唇角挑起笑意,“到底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