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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雪抬眸,似有不解:“螺子黛是主君送去的,她怎得送回来了?”
程羡之也侧了头,想听出点缘由。
“让她进来。”
“这……”露珠温吞说,“二夫人听说主君与大夫人在用膳就不叨扰了,留下螺子黛便走了。”
程羡之莫名一股怒意不知打哪来的,面色显然沉下,露珠余光求助看了看公孙雪。
“许是二夫人不喜欢螺子黛描眉,素日也少见她用螺子黛,既然二夫人不喜欢,那便留下吧。”公孙雪说,“锦华宫荣华富贵,她如今又是一宫掌事,自是什么好物都见过,像螺子黛此等波斯贡品,锦华宫必然不会缺。”
“二夫人她……她说……”
“说什么?”程羡之问。
“二夫人说,这螺子黛是陛下和容妃赏赐给主君与大夫人之物,自己无福消受,便送回来了。”这是陆听晚的原话。
去送螺子黛的女使说,这是昨夜程羡之与公孙雪从游园诗会赢的头筹,公孙雪再赏赐下来,那岂不就是在说自己沾了他二人的光才得此珍贵之物。
她陆听晚向来不喜逆来顺受,这并非赠予,而是施舍。
她不需要施舍。
螺子黛她固然喜欢,可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再喜欢,她也绝不会触碰分毫。
“她既不识雪儿好心,便不必送去了。”程羡之起身说,“我还有公务,雪儿自便。”
陆听晚没收那螺子黛,他心里不痛快,似乎一团硬物堵住无处发泄。
公孙雪吩咐下人将那些螺子黛收好。
程羡之回了书房后看了半柱香的公文,只是那文书如何都看不进去,无名之火在打乱他的心,那股冲动越是疯狂。
想要问清缘由的疯狂,他从前不会因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影响心绪,左右情绪。
最终文书看不下去,下定决心非要去雁声堂问个清楚。
外出的陆听晚与前来的程羡之碰个正着。
雁声堂月洞门外转角处,她刚踏出去,手里的图纸揣入衣袖里。
正面便吃了个结实,那挺拔身姿压下来,挡住了去路,碰疼的鼻尖微微泛起红。
陆听晚抱怨地揉了揉鼻尖,“谁啊,青天白日的,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吗?”
“着急忙慌的要去哪?”程羡之清冷的嗓音传来。
陆听晚仰头看他,日光从东侧射过来,她稍微压低些视线,声音也不像方才那般高声:“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又是要去哪?”
程羡之往雁声堂院墙内点了点头,“你觉着呢?”
“找我的?”陆听晚细眉一挑,那是螺子黛描的眉,明艳中带着一股朝气的灵动,让人忍不住注视。
“不然呢?”
陆听晚暗暗猜测,他人不是在映月阁用膳么?
“程尚书有何贵干?”
程羡之压着视线,往她身前及近几步,近乎是要贴着了,陆听晚不知所以,心里虚着。
她往后退,可墙面抵着她无路可退。眼前的寒芒压过来,锋利得骇人。
“干干干……干什么?”她握紧拳,寻思若是他敢乱来,这一拳必然是要挥出去的。
“我不是同你说休沐去接你,为何不等我自己就回来了?”程羡之鼻息扑着她羽睫。
陆听晚有些喘不过去,“你能不能离远些再说话?”
“先回话!”那不容置疑的势气一如既往。
“近日忙着游园诗会,脑子里装了许多事,忘了。”陆听晚面不改色随意扯了个借口,也还算说得过去。
“哦?”程羡之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是说过螺子黛描眉最好看,怎么又送回去了?”
原是当真是因为这个事,陆听晚挺直背,直视他:“螺子黛是容妃赏赐的,赏的是昨夜游园诗会的胜者,我如何能沾得这个光。其实你们不用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礼数,非要将我拉进去,我是喜欢螺子黛,可是,我喜欢的是以我自己能力获得的螺子黛,而非旁人的施舍。”
“你觉得这是施舍?”程羡之眉峰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