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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时,小二送了两壶酒进来,圆木桌摆了酒具,还有一尊桃木精雕的人头佛像花筒,插了枝荷杆。

陆听晚视线放在这枝荷上,初夏荷花刚冒新芽,开花的不多。

寒舟给二人各自斟了酒,程羡之让他落座,寒舟也没客气。

倒是陆听晚只觉寒舟不像一般属下,至少他并非如手底下的人,那么惧怕程羡之。

“清风酒肆,京都数一数二的好酒都在这里,二夫人还真是会挑。”寒舟举杯敬着陆听晚。

陆听晚没来过这里,自然不知。

“这几日入宫,可还习惯?”程羡之摆正话题。

陆听晚就知道,他不可能单纯喝酒那么简单。

“容嫔有意让我入宫久住。”陆听晚也没再掩藏,这事迟早要告诉他。

“容嫔如今最得圣心,有招一日诞下龙嗣,便是太子生母。你能被容嫔青睐,也算好事。”清酒入喉,程羡之面色清冷。

“入宫久住,能入宫廷久住的除了妃嫔便是女官。”陆听晚说,“容嫔要我入宫,总不可能是为了给陛下侍寝吧。”

寒舟一口酒险些喷出来,她这话说的,也不过脑子。

名正言顺的夫君正坐眼前,即便程羡之与她没有夫妻之实,可到底也是明媒正娶的,容嫔怕不是嫌日子太好过,让她一个臣子妾室去侍寝,分享荣宠。

陆听晚也没有这个意思。

她知道容嫔有意让她入宫是要做女官,如此即便是程家妾室,她本身又是护督候,再多一个女官身份,大差不差。

“入了宫,就不能常往工部去了。”程羡之淡淡注视着窗外,支起的窗户有凉风徐来。

这也是陆听晚所思虑的事,她不想入宫。

入了宫门处处掣肘,若是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她想和离,但是比起小命,小命要紧,留得性命,从长计议。

程羡之也绝不可能只是让她与容嫔交好那么纯粹,若只是为了巩固这层关系,让公孙雪这个主母夫人去交涉岂不更好。

陆听晚还没想好该如何避开,雅间的门陡然间被不速之客撞开,寒舟反应极速,佩剑出鞘抵住酒客的喉咙,陆听晚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的酒杯不慎落地。

待缓过神后,见程羡之若无其事地端坐原位。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冷静地有些可怕。

而那闯入之人脖颈见了血,连忙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他双腿颤不停,视线直盯白刃,不敢妄动,“小的喝醉了误闯绕了几位大人雅兴,大人酒钱小人结了。”

寒舟没动,等程羡之发话。

程羡之孤高沉稳,落下酒盏,抬手摆了两下,寒舟松了剑,酒客连滚带爬出了门。

陆听晚不禁咽了咽喉咙,程羡之抬手,修长分明的指节触碰到暖白玉色的酒壶,往陆听晚跟前移了移。

“压压惊。”

陆听晚喝了一口,出乎意料地说:“那人不像是普通酒客。”

寒舟坐回原位,与程羡之对视一眼。

“从何说起?”程羡之挑眉。

“那人虽是酒醉,若是来此处喝酒倒没什么可疑,只是我适才看他手心有常年拉弓的茧子。”陆听晚离得不算近,可那人举手求饶时,手心上的茧子异常明显。

故而再从此人身形、手臂、下盘来看,必是常年习武之人。

京都的士兵里不常拉弓,大多配刀枪,禁军多数佩横刀。再从肤色来看,此人肌肤泛铜,面肌有干燥蜕皮和发红迹象,必是常年经曝晒导致。

故而她能推测,这酒客并非那么简单。

“谢昭曾说,西北边境地广辽阔,拉重型弓弩的人居多,而若要拉开重型弓必须有匹敌的臂力,左手上的虎口,以及右指都会有厚茧和凹痕。”

“是以,此人或许是从西北边境回来京都的猎户,又或是退伍士兵,这能说明什么?”程羡之凝起眸子,正色起来。

陆听晚美眸弯起,看向寒舟,“那就得劳烦寒舟先生了。”

程羡之只一个眼神,寒舟便推了门,悄无声息地跟上适才那个酒客。

只见人在旁边的雅间清醒了片刻,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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