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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登尚书也并不能安枕无忧,他比往日需要跻身朝事的时间更多,短短三月,六部在悄无声色地重整要塞。

凡是要职,所任职人员,过往功与过,桩桩件件寒舟都调查清楚,并拟成册子,待到时机成熟,便是他们在与太后这帆巨船较量下的一股东风,能够助他扶摇直上。

“程尚书乃六部之首,国之栋梁,怎可贸然领军。”御史大夫急言令色。

“正因身居高位,更要担任重责,”程羡之俯首道,“陛下,此去滨州和潭州,不仅清缴匪患,也可借机体察民情,观地方民生。陛下拟旨昭告天下,出兵剿匪,是要天下人知晓,大岚国主心系民生,此时恰逢春耕时节,也能了解地方实质所需,利国利民。”

“臣身为六部之首,六部所辖之事,微臣理应要比任何人清楚,如此才能更好调遣六部,辅佐君王,安社稷,固国本。”

“程爱卿忠君报国,实乃吾辈楷模。”李庭风大赞,帝王的仪态尽显,“传朕旨意,封程羡之为清缴两州山匪主将,领军一万人马,务必胜归。”

“臣领旨。”

姜太后隐隐泛着笑意,眸光扫过之处,覆上一层寒冰,姜海义接收到这股视线时,征伐沙场的老将竟有不寒而栗的错觉,锐利的眸光丝毫不减。

锦华宫院前山茶开得正茂,洪掌宫递过玉壶,里边盛了半壶清水,水流顺着根部侵染春泥。

姜海义对这些花草惯是没有耐心,“太后今晨在锦华宫让臣出兵剿匪,是不想程羡之领军?”

“兄长既然知晓,为何有所踟躇。”姜太后悠悠转回身子,虽年近四十,行动扶风若柳,身段气质,以及那股高不可攀的矜贵,在这后宫,任凭佳丽三千,也不及她仪态一分。

“不过是剿匪而已,也用得上陛下如此兴师动众,滨潭两州的兵力再不济,也不可能撼动不了区区山匪,难不成以臣这些年在山海关镇守边防,大岚境内州城匪患已猖獗成祸?”

“兄长只说对一半,匪患并不可惧。自古以来,民匪起义,颠覆王朝的事迹不是没有,去岁一直以来,地方有关匪患的奏折呈上,都被六部拦下了,最终打回地方。”一支山茶开得妖艳,在花丛里独树一帜,姜太后两指轻捏,山茶便到了掌心。

“六部胆敢如此骄纵,驳回地方奏折?”姜太后撇过一眼身侧一言未发的陆明谦,“若没有程羡之许可,六部的人又怎敢如此行事,此事陆仆射可知晓?”

“也是近日才听说的。”程羡之上位后,原本陆明谦的实权,都被程羡之暗中一笔一笔削弱,他这仆射之位,所经手之事务,要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要么是已敲定的要事,他压根无处所施。

陆明谦虽不说,这些月以来,他原先管辖的要务都回到了程羡之手里。

第65章出军

最先大岚要设立三省,就是要分散臣子权利,而今程羡之拿着六部要塞,近乎把大岚的命脉捏在手里,旁人或许还未察觉其中要害,可姜太后隐隐不安。

“程羡之竟然敢这么做,想来也是皇帝有意为之。”姜太后说,“他将地方的奏折压下,又在春耕之时,再次让户部呈上奏折,已经摆明了要出兵两州的打算。”

“不过一次剿匪而已,难不成办成了,陛下就要给他加封进爵了?太后会不会过于谨慎了。”姜海义说。

姜太后此时倒觉兄长心思越发简单,战场上都是真刀真枪,下了战场,重回朝堂,便没了以前的谨小慎微和步步为营。

又或许是战场得了胜利,便不把旁人当做对手,轻敌则败。

姜太后叹息,转头对手陆明谦,“陆听晚至今还未有消息吗?”

陆明谦颔首,“劳太后娘娘挂心,暗中派出去的人都探不到任何踪迹。”

“如此,人是在程家凭空消失的,程尚书倒像是个无事人,好沉得住气。”

他们不知,程羡之暗中派了多少暗哨寻了数月,仍是无踪。

“陆家无缘无故没了个女儿,程家到底得给个交代,程羡之皇命驱策,清缴匪患回都后,朝中与地方的威望渐壮。只是不知,这府中的大夫人和尚书大人容不下一个政敌女儿的名声外传,会不会对这尚书一职有所影响。”

从陆听晚离开京都音讯全无之后,姜太后一直不曾过问其踪,原来是有意放任不管,倘若程羡之能寻回来,她另有用处。如若寻不回,此事便是她发难的一个由头。

“这……”陆明谦提起女儿,毫无怜惜之意,“太后心思缜密,程羡之想借此次出兵赢得名声,老臣定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这山茶啊,就是不能过于耀眼,独树一帜赢得的目光和赞许固然可喜,却同样会招来杀身之祸。”姜太后似乎意有所指,“若没有能够承受这杀身之祸的本事,便奉劝不要做出格的事。”

“哀家就不喜风头过盛,自作聪明的人。”只见人往正殿方向走去,那朵折下的山茶,鞋底碾过,成了一滩残花。

“护国公,陆仆射,哀家乏了,回吧。”

二人出了锦华宫,陆明谦与姜海义寒暄几句。

白塔寨也迎来了春耕,新播种的草药和作物不到几日便长出嫩芽,陆听晚捧着山土,从原本荒林冒出小生命,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冲出土壤,寻求新的生机。

她该下山了。

洁颜膏也为白塔寨带来能够维持生计的营收。可谢昭还是三天两头下山,又在半夜时分声势浩大回到寨子。陆听晚忙着春耕,夜里倒头就睡,外边的动静唤不醒她。

可到了翌日,寨子又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一次夜里谢昭被白图等人搀扶回了主事堂,陆听晚起夜听闻动静,看了才知。

他腹部中了箭,医师处理完伤口,上了伤药,谢昭腰腹缠上厚厚一层纱布,也无法遮蔽腹部下分明的线条。

木盆里血水染红了帕巾,陆听晚率先瞧见的是血盆里的轮廓,五官因疼痛而拧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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