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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冷的冬日更是抹上一层寒冰,让人不禁打颤。

陆明谦坐于书案前,声音凌厉无情:“跪下。”

陆听晚心里委屈,颇不情愿,陆明谦耐心耗尽。

“孽障,我让你跪下。”他重重往桌案拍下一掌,案上堆叠的纸张随即散落,飘在陆听晚裙边。

她咬着牙,缓缓跪了下去,膝盖硬着地板,硌硬又冰冷。夕暮前,落日坠西,余温与寒风交接,冷意逼人。

“陆听晚,你可知罪?”陆明谦诘问着眼前不孝女,失望透顶。

“若父亲责怪雁离未曾将那本账目放入程羡之书房,栽赃嫁祸于他,雁离不知何罪之有。”

茶盏重重摔落,溅起的热茶落在她手背,碎瓷满地,陆明谦斥责,“冥顽不灵,执拗不训,这些年来,你娘便是这么教的你?”

陆明谦责怪江氏,陆听晚心里不愿,娘亲自她襁褓中辛苦抚育成人,她从不知父亲为何物,只知冷暖温饱皆来于娘亲。

原本低垂的头坚定抬起,正视陆明谦:“我娘教我正义,不曾教过我如何栽赃嫁祸他人。”

一句话,正正好激起陆明谦这几日积压的怒意与憋屈。

太后指责他教女无方,斥责管教不严,倘若当初嫁的是陆听芜便不会生出诸多事端。

“你跟你娘一个德行,”陆明谦起身走到她跟前,俯视着,“自视清高,善意泛滥,殊不知在这官场,压根无两袖清风可言,你自以为程羡之就一身清白?他手段若不比父亲狠厉,又怎会短短五年之内坐上尚书一职?”

诘问如排山倒海猛烈地击打她,“陆听晚,谁让你去含章殿的?”

“雁离自己要去的。”

“你当真要为了他这么个男人连同你父亲,你姐姐的前程都要断送进去,方可作罢是吗?”陆明谦面目狰狞,陆听晚陌生至极。

她顿觉可笑,“父亲!我不是为了什么男人,什么程羡之,雁离只想替农户讨回公道。父亲觉得雁离可憎,是因为我不够听话,忤逆太后给您下的指令,耽误了您的官途,不然今日举办升迁宴席的便是父亲,而非程羡之。”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非要一意孤行执拗行事,这于陆明谦而言才是最可憎的。

啪——

一声清响,陆听晚白皙脸颊霎时印上鲜红指印,如冬日白雪地上铺满的红梅。

疼痛刺激着神经与心灵,不知是哪里疼,眼泪禁不住地流,委屈与不解灌满了她,却拗着抿唇一声不吭。

“为农户讨公道,”陆明谦大笑,笑里含着嘲讽,“你以为程羡之趁机修订律法只意在造福百姓?”

“可笑,当真可笑。”

“父亲是何意?”

“程羡之常年在刑部断案,律法有漏洞他不比任何人清楚?之所以有漏洞,公堂旁审,才更知晓判决的轻重。是以他在公堂上明明可以为那农户申冤从而重判高衡之罪,可他偏就没有。”陆明谦捏了捏手心,适才下手重了,还有些微疼,更别说陆听晚。

“替农户写状纸,闯刑部,你自以为是深明大义,惩强扶弱,实际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还深谙其中引以为傲。”陆明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道,“你成了程羡之布下局面的棋子还不知道?”

陆听晚此时脑子与心里都乱作一团,瞪大了双眼,思索起前因后果,陆明谦眼中戾气一闪。

“第一次刑部判决,程羡之故意不重判高衡,是有意借势激怒民意,只有将此事闹大,民愤达到顶峰之时,朝廷不得不出面解决。”

“可他又何必要让自己身陷囹圄?”陆听晚问出那一刻,霎时恍然大悟。

陆明谦凝视着她,幽深的目光落在身上。

只见她面如死灰,是没有出口的深渊里漫无目的漂荡的浮木,寻不到归处。

所以,她也是程羡之算计在内的一步。

那夜他在书房与她说,谁都不可信,陆听晚问过他,他没答。

是啊,他们之间不过几次交易,算不上交情,即便她不会看错人,可程羡之与姜太后他们又有何分别,不过是踩着人血达成目的罢了。

“原来,原来……”思索清楚一切的她,无声呢喃着。

陆明谦冷漠道:“京都能一日过后就谣言四起,程羡之自己就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好让他身处绝境,让朝廷出面,囚困于他,看似退让,实则以退为进,顺势提出修订律法,一路机关算尽,置之死地而后生,目的便是在此。”

“修订律法何等重要,他要在风口浪尖处撒网,又利用大理寺破除他的罪名,最后名利双收。你一心入宫面圣求陛下修订律法,重审案件重判高衡,桩桩件件已是程羡之事先谋划,只差一步,那就是能够名正言顺推翻他徇私枉法的罪名。你还苦心孤诣将人证物证送到大理寺,可知是你,成全了他最后一个闭环。”

他便是借此摆脱太后在六部安插人手的限制,孤注一掷,以身做局,暗度陈仓,拿到尚书位后横行六部,给太后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他凭什么以为自己不会听太后的指令将账本塞入书房,再出庭作证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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