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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里吧,在客厅画。”陆翡然拒绝了去画室,“我随便干什么都行,是吗?”
“是的。”金湛说,“只要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你想电影或者工作,都不影响的。”
等金湛上去拿画具,陆翡然站起来在客厅里缓慢巡视着,他冷淡的视线扫过每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最终还是停留在落地窗上。
他托着下巴思考了许久,鸦黑睫毛和散落的发丝遮住了晦暗的眼神,听见金湛叫了他,陆翡然重新把玻璃恢复成透明。
雪青色的丝绸睡袍包裹在陆翡然身上,腰带松垮地系着,但也勾勒出细瘦的腰,领口松散,光滑干净的脖颈和锁骨明晃晃地露着,睡袍褶皱间反射的光泽衬得陆翡然的脸更加雪白。
陆翡然摸了摸脖子:“还想画这里吗?”
金湛脸红了,面对陆翡然,他总觉得很不好意思。他想画陆翡然的身体,但根本不敢提,这未免也太冒犯了!能画些其他场面也好。
他想了想,说:“不用了!不如……你拉琴给我听?我还从来没有听你拉过琴呢。”
音乐!高雅!又是陆翡然热爱且擅长的东西,太合适了!金湛被自己的聪明折服了。
陆翡然露出为难的神色,其实现在鹭园根本没有琴。
“你知道的,前段时间我受伤了,左手打了石膏,肌肉萎缩。我现在还在做复建,架不住琴。”
不想自己随口一提,竟然让陆翡然遗憾又伤感,金湛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磕磕巴巴地说:“好、好吧,是我疏忽了。那你躺在沙发上看电影吧,画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的话,那就……”陆翡然走到窗脚的软榻边,把它拉到光线好的位置,精挑细选了一部想看的电影,对金湛笑了一下,“我躺在这里。”
把画板在陆翡然的斜前方架好,既不影响他看电影,也不影响金湛的视线,屋内暖系的光和落地窗上透过来的朦胧雪光,把陆翡然倒映成了暖和冷的两面。
陆翡然和之前不一样了,金湛想,和第一次在琼珠画廊时截然不同,也和邀请他来鹭园居住时有很大分别。也许学艺术的就是敏锐,金湛能察觉到陆翡然身上萦绕着的浅淡的落寞感,这落寞好似给陆翡然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纱,让他更难看懂,也让人更想看懂。
因为分手了吗?金湛不敢深想,阻止了思维的发散。
金湛在画质上勾勒出流畅的轮廓,寥寥数笔,一个清瘦但优美的人形就出现在了画上。金湛决定留着陆翡然的眼睛最后再画,因为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对视上的时候会让人忍不住一直看,宛如深陷黑色的漩涡里。
他得最后再看陆翡然的眼睛。
雪下得更大了,呼啸扑打在窗面上,像一个愤怒的人在控诉,很快,不用开磨砂,就看不清外面了。
陆翡然拉了拉衣襟,说:“我有坚持健身的,应该有些效果吧?”
说着,他露出胸膛,丝绸的睡袍从他的肩膀滑落了,青色、白色和发丝的黑,冲击着金湛的视网膜,金湛忽如福至心灵,迅速下笔,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了。
陆翡然笑了,金湛真的很喜欢画画,他好希望金湛可以一直画下去。
风雪正盛之际,陆翡然和金湛同时听见急促的门铃声。陆翡然闲适的神情散去,要拉起衣领坐起来,金湛对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陆翡然不要改变姿势。
压下心里的不安,陆翡然重新躺了回去。他看见金湛站在玄关监控屏前站了一会,说:“没看见人,应该是雪太大,把摄像头糊住了。我开门吧。”
陆翡然想让金湛别去,是什么人会冒着大雪过来?是要把金湛抓走的人吗?
他心里堵得慌,但没阻止金湛,继续躺在软榻上等待,他得有点耐心。
几分钟后,金湛拿了一个黑色的大盒子进来,看到盒子的第一眼,陆翡然的瞳孔紧缩了一瞬,表情有一刹那的僵硬。
“这是什么?你买的东西吗?”金湛问。
陆翡然站了起来,把睡袍拉好,从金湛手里接过颇有分量的盒子,五指用力扣在上面,指节发白,好像不敢让人看见里面的东西。
“是我的……我先拿上去。”
金湛觉得陆翡然的背影有些慌乱,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他重新坐回画架面前,看着还没完成的画,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软榻,心里遗憾,这幅画本来可以更好的,如果不被打断就好了。
黑乎乎的盒子躺在书房的桌上,陆翡然盯着它,嘴里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好像怕盒子里钻出来一条骇人的蛇一样。
熟悉的盒子,上一回见到它时心里的狂喜还没有遗忘,但再次见到他,陆翡然却开心不起来。
他思索了很久,没办法做到把这个盒子像昨天的戒指一样果断地扔进垃圾桶,不仅因为它价值一个亿,更是因为,这是对他而言有意义的东西。
陆翡然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古老的小提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心里某处陷进去了一瞬,看见盒盖里的卡片,又冷硬了起来。
“妻子的珍爱之物。”
卡片被果断撕碎,如窗花的雪花一样纷纷落在垃圾桶里,盖在昨天的戒指盒上。
烦!
烦的要命!
他就像根本没有分手一样,还以为是在异地恋呢?给他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