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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吊坠入手的手感沁着股凉意,谢宝琼能够感受到其中循环的灵气,他只能瞧出是件不错的法器,多的就瞧不出来了。
若是和谢琢说的一样是件防御法器……
他抬眼扫了谢琢的身量一眼,今日的谢琢套了件宽袍大袖的衣物,风一吹,衣袍如后院青竹的叶子翻覆,使人想起话本中的文弱书生。
总觉得这法器还是更适合放在谢琢那。
但东西还未递回去,谢琢又道:“但国师前些时日有要事离京,还未归来,这吊坠你先收着,不喜欢的话就让人收起来。”
谢宝琼的注意转瞬间被谢琢话中的国师吸引走,学着谢琢那样将葫芦吊坠塞到腰带间,问道:“爹和蔺大人熟识?”
他记得和蔺折春初次见面就是在侯府。
“有些私交。”谢琢答道。
在春蒐时见过大晟的术士和修士对蔺折春吹捧,以及听到蔺折春神龙不露尾的作风,谢宝琼对谢琢这个人疑惑更甚。
与修士不相近的蔺折春与作为凡人的谢琢却有私交,不是蔺折春有所求,就是谢琢有过人之处。
似乎能听见他心底的困惑,谢琢提起了一段往事:
“据说国师在百年前就来到大晟,我第一次见他时尚还年少,那时的我和你阿娘还未成亲,某日父兄刚班师回朝,我逃了学去城门处看我父兄……”
谢宝琼脸上的惊讶不作掩饰,谢琢周身表露的气质和给出的印象,任是何人都不会想到他也曾在少时逃过学。
兴许他的神色过于明目张胆,谢琢止住话头,不急不徐地吓唬道:
“虽不是正式授课,但许你日后告假,不许逃我的课,不然……”谢琢思量了一瞬,轻飘飘道:“就禁了你的零嘴。”
轻飘飘的话威胁不到谢宝琼,反正侯府里还有谢容璟会给他投喂,他转而催促谢琢继续上一个话题。
谢琢见他一副有所恃,丝毫没有把话放在心中的模样,暗叹了口气:
“我兄长似乎在人群中注意到了我,好在人群杂乱,我在他视线投来的下一刻就藏到人群后面,也就是躲藏的那一瞬,我见到几乎只出现在传闻中的国师。
我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但除我之外无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人群并不觉得那个真空地带有何处奇怪,直到我看去,他才转过头朝向我。
事后我细想,他应当早已注意到了我的闯入,只是不作声罢了,不然他也不会对我说那一句话……”
谢宝琼完全被谢琢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催促道:“爹,他和你说了什么?”
谢琢笑得温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眸中却毫无笑意,只有一派凉薄,但同谢宝琼说话的语气未有变化:“太久了,爹不记得了。”
这就和看话本子时,看到关键时,发现笔者挖坑不填时一样。
好在谢琢又说起了旁的,谢宝琼耐着性子继续听:
“第二次见到国师,是我同母亲一起赴宴的时候,宴会沉闷,我知会母亲过后,就想先回到马车上等待母亲一同归家。”
听过谢琢的逃学事宜后,不想参加宴会什么的放在谢琢身上好像都正常起来,谢宝琼这次一派坦然,洗耳恭听。
“兴许是月华正好,我跟在引路的仆从后,从花园慢悠悠地出去,半路路过一假山凉亭,再次遇见国师,本欲见过礼就离开,起身时却见到国师对面坐了一人——
圆扇半掩面,自此月华失色,朝阳不及她耀眼半分。”
谢琢静默了一瞬:“是你阿娘。”
“然后呢?”见谢琢又要沉默,谢宝琼抓住谢琢的晃了晃,却发觉谢琢的手有些凉,暗道人类就是脆弱后握紧了谢琢的手。
“这就是我与国师的第二次见面。”谢琢不再继续这个故事,只继续提了一嘴:“那时国师偶尔客居长公主府,我去寻你阿娘时偶尔能同他见上几面。
再后来,我去见他,是为了找你失踪的阿娘和你。国师素来有可通晓万事的名声在外,我原以为只要付出些代价,总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一句机缘未到,不得干涉因果就将我困住十数年。”
谢琢的脚步顿住,抬头看了眼前方院子的牌匾:“到了,故事也讲得差不多了,回去早些休息。”
谢宝琼第一时间牢牢握住谢琢的手不愿意松开,不满道:
“爹讲故事怎么老是没尾?”
谢琢并未挣开他的手,任由他牢牢握住,俯身哄人:
“琼儿,爹也希望这些故事能续上尾,好叫人不要遗憾。”
谢琢讲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未变,谢宝琼却莫名觉得谢琢在哭,他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事——
未来的他好像也要留给谢琢一个没有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