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交易(第2页)
如今就为了那无关紧要的褚承言,竟还屈尊降贵地倒上茶了?
他忍不住皱起眉,薄唇动了动,几乎想刻薄地夸上她一句‘劳苦功高’。
但他到底没说,祈冉冉与他不过只是担了个‘夫妻’的名头,私底下愿意为谁费力劳心都是人家公主殿下自己的自由,何苦由他来抱这个不平?
况且退一步讲,他瞧着公主殿下也没有多在乎这份夫妻关系,都要搬回内殿住了,临行前还不是不舍得撕毁和离书,而是珍重收起来一起带走?
堪堪解冻的极地复又极快封冻,喻长风敛敛眸子,连眼都懒得抬,昂首将茶水饮尽后便意兴阑珊地阖眼假寐。
……
祈冉冉那厢冷不防吃了个软钉子,虽然对天师大人一刻三变的诡异情绪深感困惑,心下倒是半点不恼。
本来嘛,虽不明白这人为何打从一开始就对这桩交易表现得如此厌烦,但天师府与皇家的势力交织盘根错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双方出于谨慎相互戒备,着实再正常不过。加之她对天师大人的难缠性子深有体会,是以打从一开始便不曾抱有一蹴而就的美好妄想。
——真正令她无语的是另一件事。
马车入内殿,却未在她最初的卧房门前做任何停留,反而径直驶过一道又长又远的雅致小径,最终停靠在了一间距离天师大人寝屋八百里远的厢房门前。
“喻长风,你防我呢?”
祁冉冉敛裙跳下马车,眉梢立时高挑,双手环臂一抱,难以置信地回头质问他,
“我还能半夜翻窗过去烧你卧榻不成?既然都允许我搬进内殿了,为何不让我继续住在最开始的那间房?”
她原本的房间与喻长风的仅只隔了一方小小的花圃,步行不过一字功夫,日后不论谈正事还是献殷勤都无比方便。
喻长风旋即下车,长靴落地后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那个茶盏,面色顿时愈沉,绕过人就往里间走,
“不想住就再搬回去,要住就速速安置,然后过来用午膳。”
祁冉冉:“……”
***
憋着一口气回房换了身衣裳,再出来时已经过了未时一刻,祈冉冉小跑着绕过回廊,甫一迈过门槛便诧异发现摆着午膳的圆桌前蓦地多出了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一袭青衫,年纪约摸二十出头,身量高大挺拔,又生得丰神俊朗,本该是个正气凛凛的恭正长相,偏生眉目狭长,眼尾又微微上挑,以致通身端雅减了三分,余下的反倒都是些似有若无的不羁风流。
他就坐在喻长风的左手边,唇角擒着淡笑,姿态自在松散,大半个身子偏向一侧,只看这架势便知与天师大人交情匪浅。
此刻瞧见她了,一双凤目登时促狭一眯,旋即敛袖起身,竟是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哟,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男子显然认识她,且还表现得十分熟稔,敛袍阔步行来,眨个眼的功夫便至她身前站定。
“宗正寺围堵公主的那一夜,咱们在山脚下打过照面的,公主可有印象?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你我从前也是见过的,公主还记得我吗?”
他毫不见外,边说边端着个戏谑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过她与喻长风,而后又在她略显茫然的疑惑眼神中抬高声音,刻意加重了话中的某两个字,
“如今市井都在纷传公主与天师大人‘突然’琴瑟和鸣,公主也是当真就打算在此长住了?”
祈冉冉生平最烦被不熟的人打趣调侃,听见这话眼睛一抬,凉凉瞥过他撮弄的神情,“记得你啊。”
她自觉忽略掉男子的第二个问题,无比真诚地点了点头,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怎么不记得?”
青衫男子:“……”
“公主。”恕己及时凑上来为她解惑,“这也算是你们皇家的人,姓元。”
元?
祈冉冉眉头一蹙,视线再次端详过男子的脸,这才徐徐忆起了这人身份。
禛圣帝是以亲王身份承袭大统的,原太子未被废时,他算是个无甚实权的闲散王爷,故而在俞瑶有孕期间,时常会代替自家夫人外出商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