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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念顺畅地接受了自己马上要作为新娘结婚的事实,他被人拉着扯过来扯过去,听着红盖头外陌生苍老的声音稀里糊涂地做了很多奇怪的仪式。
最后,他被领到了礼堂。
很快,郁念手里被塞了一个四四方方坚硬扁平的木制品。
红盖头底下的缝隙正好足够郁念窥见手里的木制品。
他本能地低下头,随意地往上木制品上一瞥。
金色描边的繁体字狠狠冲击着郁念的视网膜——故男林之望之位。
熟悉的三个字仿佛一颗被投入冰封湖面的石子,一下子打碎了郁念和周围环境的隔膜。
郁念如坠冰窟,被雾蒙住一般的大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林之望?
……
森林里的空气凝滞,昆虫在树叶间穿梭、鸟儿在风中鸣叫的杂声都莫名消失了,某种阴冷诡谲的气息在光线昏暗的林间涌动。
两人沉默地对峙,无比相似的两对眼珠锁定对方,像是发起进攻前谨慎评估对方实力的猛兽,狡猾地分析敌方弱点,等待一击毙命的时机。
郁念的眼睫剧烈地颤了颤,平稳的呼吸突然之间变得急促起来。
微弱的呼吸声却使凝结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
奥德修斯偏头看了眼靠在肩膀上的郁念。站在奥德修斯对面,半边身子隐藏在丛林之中的人,也将视线凝聚在郁念身上。
郁念挣扎着从古怪的梦境中清醒,他睁开眼,正对上对面那人的眼睛。
梦境中深深印在郁念大脑中铁画银钩的三个字,和不远处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眼睛逐渐重合起来,郁念下意识地呢喃出声:“林之望……”
林之望的眼珠微微一动,他从丛林中走出,英俊但苍白的面孔彻底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在奥德修斯面前肆无忌惮流露出的粘稠恶意已经被严丝合缝地收敛在苍白的皮囊下。林之望甚至挑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显眼的笑。
郁念彻底从梦中清醒,他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林之望为什么会在这里?
奥德修斯低声问:“你们认识?”
郁念点头:“嗯,我哥哥。”
奥德修斯紧绷的下颚线松了松,他的视线仔仔细细地从林之望的眉眼间滑过,同时在心底勾勒出郁念的画像。
不像,一点都不像。
是亲兄弟,还是表兄弟……又或者是根本没有血缘的兄弟?
林之望走近,朝郁念伸出了手,意思不言而喻。
奥德修斯的背部肌肉硬邦邦地绷紧了,绿幽幽的眼珠变得更加深沉。
但他没有理由阻止兄弟之间的亲近。
郁念把手放进林之望的手心——哥哥已经来了,他当然是不好意思继续麻烦奥德修斯背着他。柔软手心触摸到的冰冷,让郁念的动作顿了一下。
哥哥的体温,一直这么低吗?
睡梦中刻着林之望名字的牌位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本来没有把古怪的梦放在心上,梦本来就是毫无逻辑的。
但是……活着的人类真的会有这样的体温吗?
郁念已经放入林之望手心的手本能地微微往后一缩。
林之望瞳孔骤缩,他反手动作轻柔地扣住郁念的手指,近乎阴冷的五指牢牢地锁住了郁念的手,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足以把郁念整个手覆盖住。
他垂眼,狭长上扬的眼尾让他的眼型更显锋利冰冷,多疑与危险隐藏在关切的语气之中:“怎么了?”
郁念镇定地回答:“没什么。”
郁念从奥德修斯的背上,转移到了林之望的背上。
郁念侧着耳朵贴在林之望的背上,他心里一跳——他没有听见林之望的心跳声。
按正常情况来说,当他靠在别人背上的时候,应该是能听见别人的心跳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