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页)
云烟下巴努了努:“水晶萝卜。”
澹擎苍依言夹起一箸细滑的萝卜丁,送至她唇畔。云烟启唇含了,细细咀嚼着那甘甜脆爽的滋味。
而他则俯首,鼻尖埋进她云鬓青丝间,嗅着她发间幽香,下颌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头发。
待到云烟吃得心满意足,她拍了拍腰间那只铁箍般的手臂:“好了,饱了。放我下来。”
那臂纹丝不动。直到云烟眉梢凝起霜意,他才缓缓卸了力道。
膳后澹擎苍无事,便与云烟续下棋局。棋盘上黑白方落数子,他身形已是不动声色挪至她身侧蒲团上,躯干紧贴,不留一丝罅隙,恨不能将自身皮囊熔入她肌骨之中。
云烟打量澹擎苍,若有所思。澹擎苍是不是有皮肤饥渴症?她这般想着也问出口了。
澹擎苍:“皮肤饥渴症?”
“意思就是……”云烟解释了一番皮肤饥渴症的意思。
澹擎苍捉起她一只柔荑,冷硬侧颊轻轻摩挲那细腻肌肤:“我唯有对你,方有此‘肌肤渴切之症’。云烟,拥抱我,抚摸我。”
拥抱他,抚摸他,最好是,他能融进她的身体里,与她融为一体。他欲将自己碾碎成灰,撒进她的身体里,好教每一粒灰都尝到她身体里活血的甘甜味。
闻得澹擎苍此言,云烟沉默片刻。眼下此人颇能得她欢心,也能予她欢愉。她倒也不吝啬施舍他几分甜头。
她纤指微动,便抚上他那张棱角分明、俊逸得过分的面庞。
他的脸是凉的。她像是在抚摸一柄剑,冰凉的剑。
她纤指在他颊上流连,耳畔便听得他一声低沉暗哑,饱含贪餍的喟叹。
入夜,澹擎苍离开途中忽而驻足。忆及云烟贪嘴的模样,当即召来心腹侍卫,命其遍寻天下庖厨技艺至臻者,网罗于宫中,供云烟享用。
秋风卷凉意,簌簌敲打窗棂。云烟立在龙榻边,俯视榻上的澹临:“睡罢,这一觉,且长得紧呢。”语声漠然,无半分愧怍,仿佛在看阶下蝼蚁。
她掩口打了个呵欠,径自转入隔间安寝。为防澹临病情有变,昭阳殿主殿灯火终宵达旦。云烟却是个熄烛方能安眠的,遂舍了龙榻旁设的软榻,径直宿在隔间暖阁。
暖阁内烛火甫熄,帘栊深深。云烟方入黑甜,迷蒙间便觉身躯一轻,整个人被纳入一个精壮冰凉的怀抱。鼻端钻入熟悉的沉香紫檀冷冽之气,闭眼也知来者何人。
她缓缓启眸,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在这片死寂的漆黑里,云烟声音带着刚醒的微沙:“你倒真似野狗投了胎,专爱偷摸爬床?”
头顶那声音竟罕见地含了丝笑意:“怎的便知是我?”
“普天之下,敢半夜摸上皇帝妃子卧榻的,除你澹擎苍外还能有谁?”云烟抬脚便踹:“去,燃灯。”
灯烛倏然燃起,暖黄的光晕霎时驱散满室浓黑。暖阁内,只余云烟与他二人,侍婢消失无踪。云烟心下透亮,澹擎苍能如此肆无忌惮怕爬床,周遭定已布下了滴水不漏的安排。
云烟侧首望去。澹擎苍身披一袭浓墨深玄的寝衣,宽大却不松垮,妥帖裹缠着他矫健身躯。光滑缎面仿佛吞噬一切光亮,深沉的色泽里愈发勾勒出他肩颈劲健雄浑的轮廓。
褪去了劲装的肃杀,他这一身寝衣,倒显出一种别样英挺疏狂的俊逸,如宝剑收了煞气归隐鞘中。
澹擎苍亦在看云烟。她一身雪白寝衣如水如烟软软垂落,烛影在衣褶间流淌,晕开一片朦朦胧胧的柔晕。
她衣衫的白,带着几分月晕般的柔软,笼着她纤细身量,显出玉瓷也似的素净无瑕。
澹擎苍粗粝的指腹抚上她柔软的唇瓣,倾身便要攫取。云烟纤手一抬,及时阻住了他的唇,道:“半夜登弟妇床榻,你这当兄长的,竟无半分羞耻愧疚?你如何对得起你亲兄弟澹临?””
澹擎苍:“这些年来,澹临数度濒死,皆由我救回。他欠我的命,早已不计其数。”
嗯?云烟记得,原文里说,澹临小时候救了澹擎苍一条命,此后澹擎苍誓死效忠澹临。
而现在澹擎苍说,澹临欠他很多条命。因为澹临欠他很多条命,是以,他不会觉得对不起澹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