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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床,走到卧室外。发现除了玄关处开了排灯,整间屋子都漆黑而安静。
陈禹让还没回来。
右手边是曾经在他的朋友圈里出现过的落地窗,将港岛夜色尽收眼底。余想在窗边站了会儿,无意瞄到墙壁中间的闹钟——
凌晨五点。
而昨日是29号。
余想忽地笑了下,是在嘲笑自己。
她曾经搞砸过陈禹让生日两次。
初三她与陈禹让冷战,连生日也一起错过,没想到后脚他就和人打架、被禁足。
后来她补送了水晶球给他,谎称是因为害怕木法沙才不敢去。
另一次就是三年前。
那时她已经知道自己将和陈尹霄订婚——或者说,陈余两家,只一个人蒙在鼓里。因此实在不愿意参加他的生日,随便找了借口缺席。
却在晚上九点接到电话。像前几天一样,当时的陈禹让也是那样突然出现:“Joe,我在你家楼下。”
翌日才知,陈家二少十六岁生辰宴,半山豪宅衣香鬓影,港岛名流云集。但最紧要的切蛋糕环节,主人公却不知去向。
可那时的她没有
勇气下楼。想直接挂断电话,终是不忍,在电话里祝他生日快乐,“你当我欠你一个生日愿望,之后来许。”
然后这个十六岁的生日愿望,在那个台风雨夜,被陈禹让半真半假地用掉了。
她毁了他两次生日,可他给过她很难忘的生日。
其实这次,她早在心里答应陪他过生日,却又迟迟不敢给允诺。
余想并不是什么都不明白。
摸过真钞的人能辨认出假。币,拥有过真心的人又怎么会忘记。
只是有时候,亏欠感让她很难再面对陈禹让。
她对不起他好多。
多到连一句“生日快乐”都不敢应。
可如今,竟然又要被她毁掉第三次。
心想着,舌尖微微发苦,余想将视线从时钟转移。却又意外被一束幽幽的灯光吸引。她走过去。
上次来陈禹让家,还是一处空缺的方槽处,不知何时装上了鱼缸。鱼缸底部造景如热带雨林,但火山石之间缀有几颗透明玻璃石,水波荡漾下发出莹莹蓝光,在暗夜里如同诱人的蓝宝石。两条凤尾金鱼游于其间,长尾似蝴蝶翩翼,带起涟漪。
初三她和陈禹让结束冷战后,她送陈禹让一枚水晶球作为补送的生日礼物,可不知为何陈禹让也向她道歉,请假飞去日本拍卖行,买下两条金鱼向她赔礼道歉。
明明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总是朝她低头。只因怕她不开心。
后来,那两条金鱼缺氧死掉了,在陈禹让出国之后。
余想盯着玻璃箱里的金鱼发呆。
她很喜欢金鱼这个生物。不只是因为和她的姓氏同音,而是金鱼那飘逸的尾鳍,仿佛时间化作流水,在它身上流经,幽玄而美丽。
金鱼的英文是goldfish。余想总觉得,不应单单翻译成金色的鱼,而应是像金子一般的鱼。
正出神,玄关传来指纹锁解锁的声音,随后是一道落门声。
余想回眸,和归家的陈禹让对视。
窗外的夜景璀璨又寂静,林港城的灯永远不会暗,可夜黑如墨,偶有几滴星,闪烁一下又熄灭。
空气静默,唯有水箱里的小鱼在游动,带起小小漩涡。
陈禹让走到她面前,余想慢慢站直。
他的视线轻轻扫过鱼缸,又落回她的面庞上:“看着鱼缸在想什么?”
说话时,陈禹让刻意放轻了声音,好像也怕惊扰了鱼缸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