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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针立刻没入手腕,刺疼叫黍辞瞬间清醒。
他装作若无其事,道:“属下已将酒喝了,属下告退。”
枳枫笑容一僵,道:“你留在这睡一晚也可。”
然而黍辞只垂着眉眼,搬出艾落来:“恐叫艾落误会,宫主,属下先行告退。”
枳枫闻言,又想到这似情草与其他药草相合,药效极强,但也需等宿主睡过一觉,才能在其昏睡中修改记忆。
算着时间,他也不必着急,明日早些过去,让黍辞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便可。
枳枫松唇一笑,道:“行,那你回去吧。”
黍辞低头告辞,立刻离开。
黍辞跑回阁楼,脑袋里一阵昏沉。
他费力将门窗全部锁死,把布帘全部拉上,保证明日倘若枳枫潜入之前,他会提前醒来。
同时,他摸出一块打磨光滑的铜镜。
黍辞在前面那几天,一直做的事,便是打磨镜子。
他想着,倘若这似情草能让他第一眼见到是谁便爱上谁,那如果第一眼见到的是自己呢?
黍辞询问过韩大夫,也得不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韩大夫翻遍古书,只查到零星几个记载,里面提到过似情草的作用,但同时又提醒黍辞,这似情草功效不稳,兴许有些副作用,效果不会如同记载那般准确,人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更改,即使一时间被覆盖,以后也有可能恢复。
后来枳枫让他去行刺五皇子,黍辞以为用不到似情草了,还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枳枫居然还是要用在他身上。
黍辞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奋力一搏。
他扯断手珠里的细针,在手珠覆盖的皮肤上,刻下了陆驭的名字。
之后,又扯下一张纸,快笔简单写下自己想要做的事,以及他想去爱的人,还有——
他肚子里的孩子。
药效逐渐发作,黍辞脑袋越发不清醒,笔上划着字迹,写到后面,只剩下陆驭二字,再往后,他落笔时,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写什么。
黍辞浑身无力,他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却不知失去的到底是什么,他彷徨地在纸上寻找,可当他看到陆驭二字时,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陆驭……是谁?”
和陆驭有关的记忆,就像海水退潮,再也无返。
黍辞在满桌的纸上翻找,终于翻出一张字比较多的纸,细细在上面阅读,勉强理清了来龙去脉。
他将那张纸藏在衣服里按在心脏处,人则倒在床上,无意时间,一行泪从眼角滑过。
梦里,混乱着,他脑袋像被人用斧子敲开,将里面的东西拿走,又塞进了些空白的纸张,然后重重合上。
黍辞听见窗外有响声,细细碎碎的,还有几声呼唤。
他试图睁开眼睛,手指刚动,指尖就触及到冰冷的镜面。
黍辞手腕上的血已经流到被面,早已看不清上面刻的字样,只是在素白的被褥上显得格外惊心。
重返而归的陆驭本只是担心来看他一眼,见黍辞一回到阁楼便把自己锁进去,他心里发慌赶紧追上来。
但他敲了半天的门,都不曾见黍辞来开门,他只得爬上二楼,再跃上屋顶,用自己先前藏放的机关撬开砖瓦,接着便看见了黍辞倒在被中,手腕鲜血淋漓的一幕。
陆驭心脏狠狠被揪了一下,他立即跳进屋内,一把将黍辞捞起,探了黍辞的鼻息,才放下心来。
他又唤了几声,没见人应,倒是看黍辞手指动了动,人应该还是醒着的,这才把黍辞放回床上。
“你是故意的吗?”放下心来的那一刻,陆驭便被滔天怒火烧得快要失去理智。
他责问黍辞,但显然,昏睡的黍辞根本无法给出答案。
陆驭只得一边裹着刺扎的怒火和担忧,一边卸下面具,去取来温水和布,将黍辞手腕上的鲜血擦净。
伤口早已不再流血,随着陆驭的擦拭,逐渐显露出歪歪扭扭的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