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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慢慢回首看了一眼,从佩剑看,这几人应当是这几年新入门的外门弟子。
自从灵府碎裂后,他一瞬苍老,看起来是三四十的中年人,可做什么都很慢很艰难,全无往日的利落潇洒。
他想离开雁还山,珩衍偏不遂他愿,罚他日日洒扫山门外的积雪。北境的雪无止境,常常是扫净了这一阶,那一阶又覆上。
才扫过的长阶上沾了几点脏雪,显然是被这几人踢来的。
这样明晃晃的刁难挑衅已不是第一回了。
他没有理会,朝雪庐走去。篱篱朝着珩衍掌门发了脾气又求了情,软磨硬泡,只扫净一遍便可归还。
那几名弟子没尽兴,在后面喊:“说你呢!人不人魔不魔的东西!真丢雁还山的脸!就你这样的还想当掌门?知不知道什么叫成王败寇!”
晏七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着,对身后的谩骂讥讽毫不在意。
几人被激怒,冲上来联手划出几道剑气,灵剑立刻飞出挡下。
受晏七修为限制,一人一剑硬生生被芜杂寻常的剑气击得向后滑去,在雪地里滑出两长道雪痕,直到他背抵在了雪庐木门上。
晏七抖落肩头积雪,握灵剑归鞘道:“多谢,否则我还得走好久。”
推开半掩的木门朝里去。
几名弟子被惹怒,全忘了来时掌门只折辱不伤性命的叮嘱,对着雪庐胡乱挥剑。数十道凌乱剑气一出,雪庐发出吱呀的声响,轰然倒塌。
飞起的雪尘落定,晏七站在院落里,就这样看着自己住了一百七十多年的雪庐夷为平地。
没能撩动他半分怒火,几人反倒被激得心火窜上天灵盖,冲进废墟里意图夺他灵剑。无他,掌门有令,今日必得带着他剑穗上绑着的水戒归还。
“你这等无耻废物也配握这等好剑?”为首的弟子厉声喝着,大手猛地攥住剑鞘,指节用力到泛白,可任凭他咬牙狠扯,面容狰狞,灵剑竟纹丝不动。
晏七握着剑鞘另一端,眸子沧桑好似看尽千帆,却充斥着深不见底的杀意,几人惊得打了个寒战。
昔日剑道第一人座下首徒余威犹存,声音冷冷的:“你们的师尊何时教过你如此苛待同门?”
几人面面相觑,可今日若不狠狠将他打压一番,回去怕是不好向掌门交代,目光在晏七身上搜索着,落在了他指间的另一枚水戒上。
两人上前死死按住他左右双臂,另几人念咒困住他。
为首的道:“这东西看似不错。你既然不肯交剑,便拿这个来换!”
挥剑便要砍下他手掌。
刹那一道魔气扑来,击碎长剑。
几名弟子惨叫着飞出,晏七脚步不稳,被来人扶住,正是临渊。二人相识百年,虽是对头,却也无需多言。
也不知是对手间的惺惺相惜,还是为了她,见昔日雁还山剑道卓绝的大弟子沦落如此之境,临渊心里总是不痛快的。
他心中有恨,却更恨他如此颓靡。
他总以为他爱过别人,不配为她颓靡。
可见他颓靡,却又想倘若她知晓他沦落至此,可会难过。
临渊心头戾气又起,爱你,还得替你管你的男人。
怒喝道:“都滚,告诉你们背后的靠山,谁若再敢折辱他,便是与本君作对。”
几人从砸出的雪坑里爬起来,见是临渊大气也不敢出。
一炼气弟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自己背靠雁还山,有掌门撑腰,谅临渊也不敢将他如何,大喊道:“他是宗门败类,留他一条命算客气的了!”
临渊从不多言,一团魔气化作手,扼住那弟子的咽喉将他缓缓抬起,那人立时脸红几近窒息,腿不停蹬踹着。
晏七轻声道:“罢了。”
临渊恨铁不成钢,可若真杀了人,晏七也必将不好过。他临渊魔君何时这样掣肘过?忿忿不平将人掷远了,只听得一声哀嚎。
几个外门弟子又气又恨,连滚带爬一溜烟跑了。
望着一片废墟的雪庐,晏七叹一声:“劳烦你了。”
临渊哼他一声:“此时用得上我了?”
一道复生法术,坍塌的木墙破瓦还原。
晏七去看了看院子里种着的松树,小心地理了理枝叶,将今日靠近雁还山吞吐的些许灵气缓缓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