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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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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想到,楚昭偷偷地改掉了志愿。没有带上他,自己就偷偷改掉了。

到底从什么开始,她开始不要他了?

她说他“连自己的自由都决定不了”。

对。演戏不是他的自由,是薛敏恩的命令。脸是禁锢的筹码。

如果毁掉这个筹码,是不是就能重获自由?如果变得丑陋、恐怖,楚昭会不会……会不会再多看他一眼?哪怕是厌恶的一眼。

刀尖紧贴在耳根处,斜着来了一刀。

血冒出来,砸下来,在大理石台上溅开,也许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腾腾地蒸发、活络。

往后的每一刀都要比第一刀来得容易、流畅、果断。

只要划花了脸,他就不用再去演戏了。

他就抱持着这种想法,一刀一刀划。直至面目全非。

接下来的过程太快了。保姆发现他,尖叫着跑下楼。他要离开越家,一跨出门便迎上来许多白色的影子,无数只手像鬼的爪子,抓住他。

他疯狂地挣扎着,推开这些人。

“别碰我!”他疯狗一样谁来撞谁,整个人跌跌撞撞闯出去。他想去找楚昭。

此时外面正风雨大作,脸上血顺着脖颈流进他的衣领,很快将身上的衣服浸透成淋漓的血衣。

他走了两步,抬起眼,断线的雨里,他的面前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他的母亲。

张丛在给她撑伞。

薛敏恩冷冷地看着他:“上镇定剂。”

冲上来许多只手按倒了他。

他死死地挺着脖颈,瞪着薛敏恩,直至意识模糊一团。

雨打在伞上,像一千根针砸在绷紧的布上,四处跳溅。

薛敏恩冷淡地看着医护用担架把越夺担上了车,目送救护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这时候才能从中窥见母与子的相似之处:对于身外之物天然地不关心,甚至不屑于伪装,直白地挂在脸上。

“走。”薛敏恩收回目光,牵紧披肩,扭头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张丛为她拉开车门,自己绕到驾驶座:“不去医院看看?”

“一个只会寻死觅活的废物,死不了。”薛敏恩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语气平静:“阿争还在饭店等着,开快点。”

时间对于越夺来说失去了意义。

对于病房里的他来说,一天和一个小时没有任何区别。

清醒的时候,他就盯着天花板,任由楚昭的声音在脑子里打转。昏睡的时候,梦里也是他独自走在白茫茫的大雪地里。

梦里他在找楚昭。找不到,到处都找不到。

有时半夜里伤口会痒,他不能去碰,医生固定住了他的手和脚。

每天会有医护固定的时间来记录他的情况,伤口愈合,结痂,脱落,在药物和针剂的作用下,长出新的肉。

一个月后,医生替他卸了手脚铐。

薛敏恩推开了病房的门,来验收她的成果。

越夺正坐在病床上,背直挺挺地靠墙,木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即便她进来了,他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薛敏恩第一眼先关注了他的脸。

疤愈合得很好。几乎没有缝针的痕迹。

但要说一点没有,还是不大现实。

白皙的皮肤上,交错的棕黑色疤痕像倒错的斑马线,也像影子,深深地印在那里。

可怖,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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