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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爱恨(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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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玄览不由得坐直身体,无意识的凑近问:“这么说,苏家主动请旨赐婚…是你自己的意思?”

苏晚月垂下眼睫。她当然不能说是因为重生,导致她知道这位王爷活不过半年,盘算着等他死后以未亡人的身份分得巨额遗产,继承他的封地,抗衡昭阳王府。

是啊,昭阳王是将来的天子,大楚的主人,纵使是靖王府,也无力与之抗衡,毕竟,靖王本人如今都被关在自己的府邸,还是靠她来一番应对才从牢笼中放出来的。

苏晚月想让萧景渊死,来报当初连失三子之痛,诚然失子的原因还有他那些莺莺燕燕的后宫推波助澜、鬼蜮伎俩,但这与萧景渊的刻意放纵,是有极大的关系。

若不是他为了得各路的支持,一个个的往后宫里面抬王侯百官的千金,又是非不分,让他的女人们为了争夺他的宠爱争得头破血流,导致让她三个孩子全做了牺牲品,让她送了性命。

苏晚月恨那些害死她孩子的人,恨曾经柔情蜜意的萧景渊,更恨当初那个自己。

她今日入宫,其实有意无意听了几耳朵。

萧景渊是当今天子的第三子,在他头上,还有长子和次子,二人才能威望均不输于萧景渊,最初天子最爱的是长子。只是长子早在四年前发疯暴戾中耗竭心力而亡,传这是家族遗病,太祖萧誉也是因此病而亡。后天子又瞩意次子,并令其掌京兆尹,这是历朝历代储君上任前必经的一步,可以认为是立储前的讯号和官职跳板。不过听宫中人讲,前不久传来消息,次子因上疏请求天子停止在河南诸州招募壮丁的劳役,被御史中丞弹劾,次子因此被勒令居家自省,不出几日,次子被传出在家中无疾暴死。

如今,已成年且有才能的皇子,便只剩萧景渊一人了。

而此时,萧景渊入华山云台观,请出了不世出的希夷子。

希夷子此人是谁?他本命陈抟,字图南,号扶摇子,其人读经史百家之言,有拨乱济世之志,他著书立派,创立《先天易学》,被称作陈抟老祖,又与隐士李琪、吕洞宾等人为友。他曾被前越世宗召至宫中询问飞升黄白之术,并欲加官进爵。而此人固辞不受,飘然远去云中山,可见此人不爱名利,这样的人如今竟能被萧景渊请至西京,传道于天子,萧景渊此人心思之深,把握时机之巧妙,可见一斑。

萧景渊不愧是能当上天子的人,除开他在女人身上展现的愚蠢不提,他在政治操控和收买人心提升声望上,是独一手的高明,朝堂上紧接着便传出不同的声音,并非是劝天子立萧景渊为储君,而是隐晦的赞扬昭阳王宽仁厚道,处事周全。

这声音一多,萧景渊声望日隆,眼看着立储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些,苏晚月一句都不能告诉萧玄览。

她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酸。

她利用了萧玄览这样的好人,去完成她疯狂的想法,却不敢告诉他,这种话一旦说出,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自己。

再抬眼时,她眼底已漾开恰到好处的痛楚与不甘。

“是我自愿的。萧景渊弃婚于我,转头就娶了我那侯府真血脉的妹妹。”她唇边牵起一丝冷笑,“世人皆笑我苏晚月成了京城笑柄…那我便嫁给比他更尊贵的皇兄,借王爷之势在他俩面前逞威,好好杀杀他的威风。让他从此,只能恭恭敬敬的喊我皇嫂。”

“再者,说到底,我不过浮世飘萍,我也希望能找到我真正的亲人,合家团聚。”

苏晚月声音里裹着几分刻意酝酿的委屈,她也不用臣妾的自称了:“我知道王爷并不想要这婚约,王爷放心,我并无任何非分之想。晚月虽对那昭阳王曾经爱而不得,如今也成了因爱生恨。我绝不会与其生出什么首尾来,只求王爷给一个容身之所,心便足矣。若他日晚月寻到了血亲,便立马自请下堂,绝不拖累王爷。”

她说得情真意切,连自己都险些信了这半真半假的缘由。

见萧玄览神色未变,她又往前一扑,不成想按住萧玄览的衣袖,让他退无可退:“况且,陛下对王爷猜忌已久,他最看重的昭阳王眼看着要成为未来的储君。您想摆脱皇权的控制,我想报复萧景渊,说到底,你我的共同目标本就一致。王爷,我们大可以做盟友。”

萧玄览差点叫她这一扑给按倒,他靠在床头,不着痕迹的挥手拂开苏晚月双手,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到苏晚月皮肤的凉意,目光落在苏晚月身上时,带着几分讥诮。

“盟友?你凭什么觉得,孤会愿意与你合作?又凭什么认为,孤需要你帮助?”

他语气冷淡,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苏晚月握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见慌乱,反倒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开口:“王爷不妨静下心想想,如今的靖王府,当真还是您能全然掌控的地方吗?”

她顿了顿,见萧玄览眉峰微蹙,便继续说道:“府里的仆役、侍卫,甚至是您身边看似亲近的人——这些年,陛下借着‘照看疯王’的由头,往府里安插了多少眼线,王爷心里未必没有数。

依我看,您当年一手培养的亲信,怕是早已被清洗得所剩无几,如今留在府中的,多半是各怀心思的多方势力。”

这话如钝刀割肉,他时而清醒时而疯狂的这些年,何尝没有意识到府中暗流涌动,只是碍于这病,始终无法彻底清查。

苏晚月一语道破这层窗户纸,倒让他多了几分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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