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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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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的牙齿轻轻闭合,每次只切下恰好能从容咀嚼的一小口。油润的肉汁瞬间渗出,在他唇瓣上染开一点诱人的光泽,却奇异地没有沾污他分毫。他细嚼慢咽,腮边的咀嚼肌只现出极淡、极优雅的轮廓,每一次开合都带着一种近乎韵律的节奏。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极其轻微地滑动了一下,快得几乎难以捕捉。

整个过程中,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稳稳地执筷,姿态放松而矜贵。腕骨在宽大的月白袖口下若隐若现,线条干净利落。钟远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果腹,也可以吃成一场赏心悦目的艺术。

林砚见他不好好吃饭,老是盯着自己,盯着盯着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难道自己牙齿夹青菜了??

“咳,钟兄,来喝酒。”

“好,”钟远反应过来,马上拿起酒杯,“你还在咳,不要喝那么多了吧。”

“这有什么,黄酒喝不醉人的。来来,快喝快喝。”

林砚把酒杯伸到他面前,他只得拿起自己的酒杯跟林砚一碰,一口气干了。

两人边吃边聊,不自觉喝完整坛黄酒,因为怕林砚病还没好,喝多了对身体无益,但又没办法劝他不喝,于是钟远只能埋头苦干,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

结果发现林砚也只是表现出来的厉害,没喝多少,却双颊泛起了红云,已有醉意。嗯,很符合他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外强中干。

他说话有些醉意的道:”没想到你我有一同喝酒的一天,本来还觉得你是哪里蹦出来的臭石头,又硬又臭哈哈哈。”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评价的钟远:“。。。。。。”

还好我原来对你评价也不高。。。。。。

林砚越聊越开心,喝得也越来越多,慢慢的醉意顶起来,他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但是好像很开心,他站起来走到钟远身边,手搭上他的肩膀。

钟远本来也隐隐有醉意,被他一碰,整个人震了一下,一下子感觉酒就醒了。

“怎。。。。。。怎么了?”

“钟兄,我问你啊,我听说云顶城一战,你仅用八百精兵大破敌军两万,不是我怀疑你的实力啊,但是传言这种东西,你知道的,嗝!”他打了个酒嗝,“我就是比较好奇,到底怎么办到的啊?”

刚刚还在为此刻和谐对饮气氛感到舒服而昏昏欲睡的钟远,一下像遇到天敌的猫,浑身的毛都炸开一样,他眼神没有焦距,透过满桌美食香气和酒气的氤氲,他仿佛看到了云顶城下那偏血色弥漫的山谷。

他很想学着林砚插科打诨说一句,嗯,是传言。

但是他说不出口,在军令如山的军营里,作为统帅,不允许他说话不着边际。

他动了下嘴唇,眼睛回神扫过林砚因酒意微红的脸颊,还有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好像喝醉了之后,水汽更足,更亮了。

钟远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里面没有戏谑,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是的,敬畏,好像是敬他,敬战争,也是俱战争。

他并没有把这个当成茶余饭后可供传播的谈资,没有认为八百对两万是轻飘飘的数字。一如,一如钟远到国子监的第一节课,林砚仰着头看向回答博士治世问题的他的眼神,也是跟此时一模一样。

他原来好奇林砚为何会因为他走到了温如晦对立面了,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在此时,一个不经意的午后,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对视,形成了闭环。

。。。。。。

“我。。。。。。”钟远知道自己内心是很想跟他分享的,只是从那个死人堆里走出来后,就没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或许说有人问过,但是他下意识的回避,从不回答。因而,已经过去了两年的事情,虽然刻骨铭心,终身不忘,但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好吗?”

林砚不知道为何钟远突然间好像有点悲伤,他晕乎乎的,但是还是能感受得到。

很久之后的一天,林砚回想起这个午后,他觉得或许这时候的钟远不止仅有一点悲伤,他应该很伤心很伤心,伤心到,醉酒的林砚依然能感受到,继而手足无措。

“没。。。。。。没事的,我就是突然有点好奇。没有酒了,哈哈,吃菜吃菜,哎呀,菜都冷了,我让人重做。”

“不用了,我吃饱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后面的事情林砚不清楚,他好像在钟远的搀扶下回了卧房,然后他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连钟远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一夜无梦,林砚从床上惊醒,他一边穿鞋,一边喊:“来人!来人,什么时辰了?”

丫环急急忙忙推门进来,“衙内,辰时一刻了。”

昨天衙内酒醉,他的朋友送他回房休息,府里的下人都知道,酒醉后的衙内要睡到自己醒,否则中途被叫醒,会让他头痛欲裂,那个脾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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