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对质(第1页)
紫宸殿偏殿暖阁,药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浓重刺鼻,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皇帝萧世衡躺在龙榻上,枯槁如柴,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费力地转动着,死死盯着被内侍艰难搀扶进来的林烬与沈砚。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锦被,显露出极度的焦虑与期待。
“陛。。。陛下。。。”一名心腹老太监跪在榻边,声音带着哭腔,“镇北将军林烬,琴师沈砚。。。奉密谕。。。觐见。。。”
林烬与沈砚在御前数步外站定,躬身行礼。林烬玄衣如墨,身姿挺拔如标枪,虽未着甲,但那历经血火淬炼的凛冽气势,让这奢靡却腐朽的宫室为之一肃。沈砚怀抱焦尾琴,青衫素雅,面色沉静如水,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如渊,映着跳动的烛火。
“证。。。证据。。。”皇帝的声音微弱而嘶哑,仿佛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耗尽全力,目光死死锁住沈砚怀中那个用明黄锦缎包裹的方匣——里面正是李仲勰那本蓝皮账册!
沈砚上前一步,双手将锦匣高举过顶:“陛下,奸佞祸国,罪证在此!请御览!”
就在那老太监颤抖着手,即将接过锦匣的瞬间——
“且慢!”一声尖利急促的嘶吼从殿外传来!紧接着,殿门被粗暴地撞开!
太子萧允煜在一群甲胄鲜明、刀剑出鞘的东宫侍卫簇拥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他脸色苍白,眼窝发青,嘴唇因紧张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在他身后,高士谦和李仲勰紧随而入。高士谦老脸阴沉如水,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李仲勰则面如金纸,满头大汗,肥胖的身躯筛糠般抖个不停,看向那锦匣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父皇!”太子几步抢到龙榻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和刻意的悲愤,“您病体沉疴,怎可听信谗言,召见此等居心叵测的逆贼!林烬!他乃前朝余孽林烬!潜伏军中,图谋不轨!沈砚!妖言惑众,以音律乱人心智!此二人包藏祸心,伪造证据,意图构陷忠良,颠覆朝纲啊父皇!”他声嘶力竭,颠倒黑白,试图先声夺人。
“太子殿下!”林烬猛地转身,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直刺太子,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瞬间压过了太子的哭嚎,“构陷忠良?颠覆朝纲?你与高士谦、李仲勰勾结盐枭,侵吞盐税铁利,中饱私囊,数额之巨,罄竹难书!证据确凿,岂容尔等狡辩!”他戟指李仲勰,“李仲勰!你那本比命根子还紧的账册,此刻便在陛下面前!你敢不敢让陛下看看,里面都记了些什么?!”
李仲勰被林烬的杀气一激,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士谦见状,心知已到生死关头,必须搏命!他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林烬!你休得咆哮御前!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岂容你污蔑!你手中所谓‘账册’,焉知不是尔等伪造,意图离间天家父子,构陷重臣!陛下!”他转向龙榻,语气“沉痛”,“此二人狼子野心,今日带兵闯宫,已是谋逆!请陛下下旨,即刻将此二贼拿下,就地正法,以正国法!”
他话音未落,殿外骤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和侍卫的惨叫声!显然,太子和高士谦带来的东宫侍卫及部分被收买的禁军,已经与守卫紫宸殿的忠诚侍卫爆发了激烈冲突!逼宫,已然开始!
“护驾!护驾!”龙榻边的老太监和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哭喊。
皇帝萧世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冲击,猛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一口暗红的鲜血再次喷溅在明黄的锦被上!他枯槁的手指拼命指向太子和高士谦,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失望与哀伤,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父皇!”太子看到皇帝吐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旋即被更深的疯狂取代。他猛地站起,对着殿外嘶吼:“禁军听令!林烬、沈砚谋逆弑君!给孤拿下!格杀勿论!”
殿内,高士谦带来的几名心腹高手和太子身边的死士,早已按捺不住,闻令如饿虎扑食般,刀剑齐出,直扑林烬与沈砚!寒光凛冽,杀气盈室!
紫宸殿内,血战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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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林烬眼中杀机爆射!面对数名高手的围攻,他竟不闪不避,腰间佩剑“沧啷”一声龙吟出鞘!剑光如匹练,带着北境风雪般的酷烈杀意,悍然迎上!
“铛!铛!铛!”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林烬的剑法毫无花哨,只有最直接、最狠辣的战场搏杀之术!每一剑都势大力沉,角度刁钻,直取要害!一名冲在最前的太子死士,手中钢刀被林烬一剑震飞,紧接着咽喉一凉,鲜血狂喷,哼都没哼便栽倒在地!
另一名高士谦网罗的江湖高手,剑走轻灵,试图缠斗。林烬却如猛虎下山,以力破巧,一剑横扫,硬生生将其长剑斩断,余势未消,在其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惨叫着倒飞出去!
林烬如同战神附体,玄衣翻飞,剑光所至,血肉横飞!他以一敌众,竟生生挡住了第一波扑杀,将沈砚牢牢护在身后!暖阁内瞬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气!
就在林烬与敌缠斗、无暇他顾之际,一名隐匿在阴影中的刺客,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绕到侧翼,手中淬毒的短匕,闪烁着幽蓝的光泽,直刺沈砚后心!角度刁钻,时机歹毒!
“先生小心!”一直紧张关注战局的老太监失声惊呼!